大夫一脸原来如此之色,看蔡池的眼神充满指责。
“陶二郎是制镜人,手艺人的一双手何其重要,若治疗不及时,一只手废了,跟取他性命何异。”崔扶风哭得更悲,声嘶喉哽。
大夫眼神更加不忍,镜工中也有人凝咽起来,有人小声道:“蔡典事,不拘如何,给陶二郎治手要紧。”
“不成,不能离开。”蔡池蛮横道。
大夫摇头不已,道:“罢了,我自回去拿药。”
一来一回时间耽搁,陶柏年疼得汗水淋漓,身上衣裳尽皆汗湿,束发散乱,湿漉漉贴在脸侧,黑色的头发衬着青白的脸,唇色死灰。
清洗创面后,皮肉几乎一点不存,一根根吓人的指骨,因为推锅时太用力,桡骨骨裂了,一只手软软垂着抬不起来,接着上药,夹板固定。
陶柏年喉咙底下一声一声压抑地凄厉地嚎叫,身体抽搐颤抖。
镜工们煞白的脸,不敢目睹。
崔扶风几乎把下唇咬烂了,哭得打嗝,边哭边凄声道:“当时就不该去推那锅,那锅那么热,你常年制镜的人,难道不知道。”
“我不推,锅砸你身上,你还有命在么。”陶柏年嘶嘶吸气,强自笑,疼得狠,笑容碜人。
大夫看着,摇头不已,连声叹气。
一时包扎处理完毕,陶柏年一只手裹得浑圆,手肘棉布勾着挂在脖子上。
“本来要来跟大家探讨制镜之技的,这下什么都干不了了。”陶柏年长吁短叹,走到蔡池面前,高大的身体把蔡池看着崔扶风的视线遮得严实,又看陈伦,把陈伦视线引到自己这头:“两位不用担心我对你们有碍了,柏年这手以后能不能制镜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