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原来就是套着枷锁行事。
崔扶风看陶柏年,他眼底也是意外之色。
官坊镜工一板一眼按标准要求,技艺不高,动作却极是娴熟,制镜飞快,崔扶风粗略估计了一下,他们一人一天制出的铜镜,齐陶两家镜坊得两个人才能干出来。
陶柏年显然也发现这个问题,看得分外专注,眼神狂热得能让人误以为他爱上被他看着的镜工。
镜工们自恃吃皇粮,比民间手艺人高贵,原本打算排喧崔扶风和陶柏年一番,让他们无地自容的,见他俩这般,倒呆了,渐渐地收起不屑之色,有人在崔扶风和陶柏年皱起眉头有不解神色时,还低低为他们讲解几句。
黄昏时分出了官坊回官舍,陶柏年打马走得飞快,进门,把马缰马鞭扔给崔扶风,快步走到墙根边,哐哐连声响,花盆被他砸碎,开得正艳的菊花萎顿地上,金黄的花瓣与暗绿的花枝杂乱堆叠,陶柏年半点怜惜之心亦无,视而不见,把花盆里泥土推到一处,又从一旁水缸里舀水和泥,蹲下去,和泥,堆捏。
崔扶风看他样子要制镜范,不由奇怪。
镜范必需耐热性能优良,强度也要高,泥土必须精心淘洗,把泥料按粒度分级,将泥料中会降低耐火度、烧结温度和增加发气性的物质洗掉,经过淘洗的泥料行话叫真土,制范时先用粗真土制成范的雏形,然后再依次加上较细的中真土等逐步进行,不是随处抓来泥土便可用来制范的。
陶柏年捏了又搅开重来,反复多次。
暮色起,渐渐看不清。
崔扶风思量了一下,进屋里点了两盏灯笼,高挂院墙上为他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