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扶风一震,暗暗惭愧。
自己到底半路出家,潜心学制镜也好,想办法创新铜镜也罢,究竟不过形势所迫,对铜镜,比之陶柏年,还是差了那份深刻进骨子里的重视。
掌设陈伦是个满脸腮络胡的中年汉子,古铜色皮肤,对崔扶风和陶柏年的敌意比蔡池更甚,一言不发把崔扶风和陶柏年带进工房便走了。
镜工们瞥一眼崔扶风和陶柏年便低头做事,对他们的态度很是冷淡。
“他们应该不怕咱们抢他们活吧,怎么也是对咱们这么冷淡?”崔扶风悄声道。
“上官不喜欢咱们,他们当然要端正态度了。”陶柏年轻笑,扯崔扶风袖子,“先各个工房瞧瞧,再来挨个突破。”
崔扶风皱眉,这趟出来,陶柏年的脸皮又有了突破,达到前所未有的厚度,她说一遍自重他自重片时,接着又依然故我。
欲待发火,周围耳目众多,咬牙忍下。
官坊的工坊跟民间镜坊略有不同,回字型四排相对房舍,面南敞阔大门,平时却是不开的,只上头品阶极高的官员下来巡视时才会开,东面一个便门,进门中间一个空旷的可容两三百人的场地,东侧吏房,西侧工房,北侧仓房,官员平时都在吏房里办公。
镜范房里头泥土砂土堆叠,浇铸房铜炉里头铜液热力逼人,崔扶风和陶柏年走了一圈,发现官坊里制作的铜镜纹饰简单,铭文千篇一律,比之民间铜镜差了许多。
两人都觉讶异,陶柏年忍不住跟一个镜工打听原因。
“官方作坊所铸之镜,都是依朝廷提供的标准镜模来制作的。”那镜工嗤笑,看白痴一样看陶柏年和崔扶风,眼神说:“搞创新?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