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昭拿起来一看,袄子下摆处才破了一个小口子,且切口整齐,明显是不难补的。这样的活卉儿和萱儿每日不知道要做多少,没道理来找她。
许昭昭又往旁边一看,果然绣着图案的地方被火烧了一个洞,那图案是兰花,正巧就破在花朵上,显得这件半旧袄子异常破落。
她有些奇怪,掖庭这里是不做精细活计的,宫人们或是想办法自己修补或是找了专门做这些的女史帮忙,不会把复杂的东西送过来。
萱儿比卉儿要能说得清楚话一些,立刻道:“许姐姐你帮忙看看,咱们这里就你手艺最好,这还能补吗?”
这对于许昭昭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她一看便知道怎么补。
许昭昭应了,萱儿连忙念了一声佛。
原来这袄子原本送来时根本没有火烧出来的洞,有的只是那个口子而已,做简单缝补就可以,结果这几天活太多,卉儿萱儿姐俩做得也有些累,卉儿打瞌睡不慎打翻了桌上的蜡烛,萱儿又来不及把手上正在缝补的衣服拿来,蜡烛砸下来正好烧在绣花上面,活生生烧出一个洞。
许昭昭走到窗口仔细看了看,确实不难补,只是这料子有些旧了,下针小心些也就是了。
卉儿放下心,这才小声抱怨道:“如果是寻常的东西,弄坏了咱们赔些钱也就算了,但这件袄子是司乐坊一位姑姑的,她虽不掌事,但性格是出了名的严厉,附近的人都怕她,因我姐姐做事细致小心,她才特意指定要我姐姐给她补衣服,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萱儿没好气地看了卉儿一眼,大抵是埋怨妹妹不当心,也不理她,转而仔细看着许昭昭缝补去了。
上面绣着的兰花很小,许昭昭原本想着索性全部拆了,再按照先前的针法重新绣一朵上去,这办法不用多久就能全部补好,但这布料也不是什么好料,又旧了,拆出来怕是会有显眼的痕迹,若连针眼都遮不了,那就白补了。
许昭昭只好小心翼翼拆了旁边一点点的绣线,又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了合适的丝线配上,等仔仔细细一针一线绣完,一下午已经快过去了。
顺手把破掉的那个小口子也缝好,萱儿已经急得不得了,拿起袄子向许昭昭道了声谢,便往司乐坊去了。
卉儿看许昭昭这边也丢着一大堆东西没有补好,都是为了她们姐俩耽误的,便有些过意不去,留下帮许昭昭一起补,许昭昭也没有推辞。
眼见着就要到用饭的时候,萱儿还没回来,卉儿有些担心,正想出门去接她,不想萱儿却忽然带了一个面生的人进来。
卉儿抬头就叫了一声:“秦姑姑。”
这位秦姑姑五十上下的年纪,瘦骨伶仃,高高的个子,容长脸,半白的头发紧紧贴着她的头皮,梳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松弛的眼皮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一进门便在许昭昭身上来回打量。
萱儿站到卉儿身边,表情有些为难,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
秦姑姑一拿到手就知道袄子上的花被重新绣过了,看了半日,也不叫她回去,慢慢地脸色还不好起来,又用手在花纹上面上下摩挲着。等到她问萱儿这是谁绣的,萱儿顶不住,只好把许昭昭给供了出来。
许昭昭一看这情景就知道是萱儿把自己卖了,不过她倒也不急,东西不是她烧坏的,自有卉儿萱儿顶上去,兰花也没绣坏,除了丝线是新的,和旁边旧的兰花上的绣线成色不一样之外,其他一眼看也看不出什么,这位秦姑姑为人再严苛,也不至于把罪名落到她头上。
秦姑姑看了她半日,终于收回了一些目光,开口问道:“上面的花是你绣的?”
第64章 许昭昭,你这肚子是怎么……
许昭昭面对秦姑姑未明的诘问,不慌不忙地点点头。
这时卉儿大抵也看出来什么了,连忙上前解释:“秦姑姑,这不怪她,是我们让她帮忙绣的,也不怪我姐姐,是我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弄破的,如果你不满意,或是赔钱或是打我一顿都使得。”
一旁的萱儿拉了拉妹妹的袖子,低下头没有做声。
“我不怪你们,”秦姑姑道,“你们两个先出去,下回不准这么粗心大意了。”
卉儿见许昭昭不仅被脱开关系,看这架势还被秦姑姑找上了,一时便有些心急,还要再为她辩解几句,却被萱儿死死拖开,末了还关上门。
见人都走光了,许昭昭也不害怕,只是慢慢往后退了一步,问:“秦姑姑,是我补得不好吗?”
虽也有那等得理不饶人的人,且宫里面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为着一样东西故意发难也是有的,但秦姑姑这趟来,许昭昭直觉没那么简单,若是为了袄子的事,她不可能单只为难自己一个,必定是卉儿萱儿也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