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昱修甚没有预料更不知慕沉川意欲为何,直到那姑娘刚刚抹去血痕的脸庞上又重新覆上新的殷红才叫他猝然回神。
“你——”他的话一如今夜的无数次被这般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里呼之欲出却又吞吐不能。
慕依琴的脖颈子处有着沟壑的痕迹,血液顺着断裂的皮囊汩汩涌出,好似全身的血都一瞬间倒流成潭,苍白的脸庞如今被血水浸漫,那颗美丽的头颅滚落在血泊之中。
慕沉川的匕首割下了太子妃的人头,就这么活生生的,切割下来。
祁昱修嗅到浓烈的血腥带着冰冷又让人作恶的气息,一股脑儿的冲进了鼻间让他心头猛然梗塞于眼前的所见:“你——你莫不是打算——”他张了张口,这次的话是不自觉的流落了出来,为自己现在冒出来的诡异的想法而感到不可思议的惊悚,他的脚步急切的向前踏出便“啪嗒”踩踏进了血泊里,让祁昱修有下意识的连忙缩回了脚。
慕沉川并没有急于回答,她不是第一次拿起刀,不是第一次杀人,不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多的鲜血肆流,但是却是第一次,要将一个所谓的“血亲”,已死之人,挖心剖肺,临到末了,举刀斩下头颅。
呵,杀人的感觉从来不美妙,甚至叫人心怀惊悚和可怖,心怀对自己和他人的质疑,她的指骨发白,手背青筋与额头都微微暴突,斩断咽喉气管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甚至费劲的好像要化去全身的力量。
颓然、悚然,所有你能萦绕出的任何恶毒又惊心的情绪都会在你的脑中盘旋,好像在那么一瞬有个声音就在耳边悄然炸开:慕沉川你不得好死。
慕沉川你不得好死。
逼死了慕依琴,还要剖开她的胸腹,割去她的头颅。
但是慕沉川依然没有迟疑,她的长袖裙摆连同半个身子都如同浸泡在血沫子里,你以为她好似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却只有发白打颤的双唇预示她正紧咬着牙关作着何等天人交战。
“哐当”,那把罪恶的匕首从她手中滑落,好像握着她的主人屏气凝神的一切已经再也无法握紧它在手中,慕依琴的脑袋与身体分家的那瞬,再也不需要这把刀子作为任何凶器,慕沉川的狠狠咽下了嗓子眼的唾液,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胸口的起伏剧烈或许连背后都能在这寒数的冬夜里冒出蒸蒸热汗。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血腥味渗透在舌尖,那苍白如鬼的手指抓起了那血色里的慕依琴散乱的发髻,珠花纷纷掉落下来,她将这颗头颅提到了祁昱修的跟前:“救人。”
救人,这是她第二回说。
慕沉川将慕依琴的人头交给了祁昱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