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慕沉川眼角余光瞥向蓝衫的长袍角时,有那么一瞬的愤懑和颓然,是啊,面对谢非予的运筹帷幄,你不知道应该长叹还是觉得枉然,好似每一个人都逃不出他的算计,任是你巧言令色,任是你千机百算,都没有用。
这种感觉很无力,尤其当他想要阻止你去做一些事的时候,你永远飞不出那男人的五指山。
永远。
他能算到你每一步的所思所想,他看透了你的心肝脾肺肾,也同样明了你的忠孝节悌义,多可敬,又多可怕。
慕沉川颤着肩头讪笑着背过身去不再看那阴影之中的护卫。
蓝衫欲言又止,目光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祁昱修,那眼神之中确有几分的不置信和苛责,是啊——祁昱修,谢非予一手将慕沉川交到她的手中希望他能带她远离北魏王都和满朝文武中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结果呢,这男人竟然绕了一个圈带着这小姑娘回来了王城,知不知道这是一个深渊火海,回来的人就再也走不出!
祁昱修可是口口声声要护慕沉川平生安宁的人,如今倒仿佛成了那女人身边的小兵卒马首是瞻。
蓝衫对祁昱修向来没有什么好感,这男人在天子的身边做了这么多年的“鹰犬”,对谢非予也没少过明朝暗讽,尤其那佛爷身上令碧珠蚕所延续的雀心就是出自祁昱修的手层层馈赠,若说谋害谢非予的凶手,九五之尊和祁昱修都有份,所以蓝衫的眼神是大咧咧的明目张胆的怨憎苛责。
仿佛在说,祁昱修,你辜负了谢非予的信任。
祁昱修对于蓝衫的敌意倒并不在意,他只是撇开了眼神不予那护卫的灼灼目光对视,他侧过身让这个夜风吹拂起自己的长袖,腰际扇柄的流苏晃动出细小的弧度,眼神缓缓落在那倔强的姑娘的发髻上——这个女人可不是那些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容易打发的姑娘,她难缠,有时候你会觉得她比谢非予那佛爷还要难缠,你要堵得上她的嘴,就得堵得上她的偏执叛逆。
祁昱修自认,没那个本事。
所以,这头的茶主也坦坦荡荡的,慕沉川飞蛾扑火不是第一次,两败俱伤从来都是她的在所不惜,你若舍不得她流血流泪,那么当初就不应该招惹她,这女人,心狠手辣起来可比那些个男人还要斩钉截铁大义凛然。
祁昱修认了。
他降不住、劝不住,他心底里有她的一席之地就容不得、忍不了看她身心俱废。
倒不如,陪她走一场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