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川没有急着挣脱开他,而是扭过头惨惨淡淡却带着嘲弄的笑:“因为他认为,我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慕沉川说着目光已经掠到了地上那冰冷的云胡尸身上,安全?不,这里有战火有生死,这世道,早已没有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每个人都要为生死而战。
她抓过秦子钧的手腕狠狠打落,看似如同弱柳娇小的身体似不堪重负一般踉踉跄跄的出了堂内,她不想再看、再听、再见到任何令自己无法承受的痛心疾首,那种苦痛和难耐压抑的慕沉川心头发胀却无处宣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朋友、爱人、欺骗、谎言,兜兜转转混合着所有的血腥叫嚣盘旋在脑子里,她头疼欲裂。
头疼欲裂!
“呯”,这姑娘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的将拳头砸在院中枯老的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将她的手背刮破,鲜血淋漓,可是一点也不疼,一点也不觉得疼痛,仿佛全身上下的感觉都已经被麻痹了。
慕沉川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枝干,血渍顺着手背、沿着指骨流淌,东方云层上空天色微熹也许不就之后会破开沉闷,但无法冲散笼罩铜门关的阴云。
她浑身上下都在发抖,是悲痛、是恼恨,双脚几乎不听使唤的战栗,她听到自己的身后有细碎的脚步紧紧跟随而来,那是不放心她也跟着跑出来的秦子钧。
“你闭嘴。”慕沉川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梗咽索性先堵住那年轻人,她不想从任何人的嘴里听到任何一句大道理,任何一句“应该”和“必须”。
秦子钧的话就被卡在了嗓子眼里吞咽了回去,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慕沉川身后,年轻人看着东方日出的方向,稍有的些许辉光穿透了云层,他搅了搅手指,这一夜所有人都很难熬、很难熬,失去朋友、失去家人、失去兄弟、失去战友:“天很快就会亮了,徐纵牧的大军也许会再次发起进攻……”秦子钧抿着唇角他甚至觉得自己语无伦次,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些令人更加郁结的话题,终了,他叹了口气,“云胡姑娘的事,节哀顺变。”
“呯,”就在年轻人的话音刚落,慕沉川的拳头又一次重重砸在了树干上,几点鲜血飞溅在她的裙摆,几乎可以听到那小姑娘牙齿磕碰的声响,“云胡”这两个字眼刺痛了她的神经和心绪,痛苦要用更加痛苦的感受来掩盖掩饰。
那是她的怨,她的恨、她的不甘心。
慕沉川的手背血迹斑斑,但她没有动,就连秦子钧都看的浑身发憷,他知道慕沉川是个倔强执拗的姑娘,可是这般一声不吭的景象看在他的眼地里也不免辛酸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