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傅长栖当初带着云胡离开望都来到铜门关的决定一早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是我傅长栖此生对不住你。”男人咬牙一把将那已经失去了声息的姑娘抱在了怀中,她好似还在笑,脸庞微微靠在傅长栖的胸膛就好像无数的夜月里依偎的嘘寒问暖,唾手可得成了天涯远隔,傅长栖感觉的到自己的手臂都在发颤,明明那女子身若无骨却好像千斤巨石一般令他寸步难行——是生是死都好,他傅长栖断不可能让这女人弃尸荒野、埋骨青山。
秦子钧满脸的尘灰黏着着血痕,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的地方,他拖曳着利剑长枪高高举着厚重的盾牌,他们束手无策无法全身而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小兵卒们咽着嗓子眼里的不断产生的唾沫,眼瞳中有着对结局和死亡的恐惧也同样的强打着精神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何为万死不辞、杀身成仁。
“害怕吗?”傅长栖的声音从秦子钧身后飘出,他怀中的云胡早已冰冷了温度,他不知道是在问自己亦或问秦子钧和周围那些小将士们。
秦子钧咬着牙尖沉声道:“为三十万人身先士卒,有什么可怕!”他年纪轻轻本该拥有大好的前途而不是站在黑压压的城前成为人人唾骂的乱臣贼子,可是秦子钧丝毫不在意他人看法,“傅大人,人生难得与知己并肩同战。”他的眼神掠到了那绯色衣衫的姑娘身上,她很漂亮,就连秦子钧也要承认,云胡在铜门关的日子里温柔得体就好像一个大家闺秀,也许要他的话来说,那可是比慕沉川还要像个人人喜欢的大小姐偏生又待人恭敬没有架子,谁人不喜欢云胡呢。
可是云胡死了。
就连秦子钧的心底里都好像梗咽着一块重重的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期恨不得掀开这九重天的巨浪和眼前那些杀人放火者同归于尽!
与知己同战、为知己而死,人生在世可没有几人有这样的殊荣,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死的一文不值——在这里,傅长栖、云胡、令大将军还是福兆临,他们都是九死一生站在同一条线上的知己好友,生死不会阻隔所有的信念和希望,这里倒下的人,会被历史铭记,会被人心铭记,远胜于一场战争赢得的荣耀。
傅长栖微微一愣,他抿着唇抵着牙可以看到嘴角细微的抽搐,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也是他傅长栖此生最为珍贵的东西。
“带云胡姑娘回到城里,”秦子钧朝着傅长栖示意,“无论如何。”就算他们统统战死在城外,云胡也绝不应该被烟尘砂砾所掩盖。
这是一场困兽之斗,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