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枪剑戟都闪着寒光,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呼喊,劈下去的那一瞬谁都不存在犹豫,盔甲下不肯低头的目光和脸庞是所有铜门关的希望,谁也不能输、谁也不可输。
慕沉川浑身冰冷,她的耳朵里除了炸药的轰鸣和远处的战鼓什么也听不到,一层一层重重叠叠,突地手臂就被人狠狠一拽,整个身体都撞到了城墙上,那瞬箭支擦着自己的发顶呼啸而过。
“沉川,你在这里躲着,千万别出来!”云胡按下了慕沉川的头,一片被炸裂的碎石飞掠而来,那女人下意识的将小姑娘抱在怀里以防她受到危险,“千万,千万不要乱跑!”云胡一再的叮嘱,她的语气里充斥着焦躁急切。
“云胡姐姐,你要做什么!”慕沉川下意识的想要去拉她却只够得到她的一片衣角,那女人已经消失在混乱的城楼上,碎石的飞溅,烟尘的弥漫令慕沉川的感官都麻痹了起来,她知道云胡要做什么,那个女人绯红暧昧的衣色正穿过那些冰冷的铁甲,她掠下了城楼——
傅长栖。
傅长栖还在铜门关外孤军奋战,云胡自然不可能躲在城里等待,她要去战场上帮她的傅大人。
可是,太危险了。
“云胡姐姐,你不能去!”慕沉川的话淹没了一片厮杀当中,她知道自己的语言根本没有用,那城楼下早已成了一片海洋,人海、火海,惨叫的海洋,一眨眼,所有人都淹没在里面,她看不到云胡的身影,看不到傅长栖,看不到秦子钧,更看不到福兆临——
她紧张、畏惧。
只能听到箭矢从自己的耳边呼啸着穿过,嗅到硫磺在风中四散,城楼上、箭塔下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哀嚎这,叫嚷着,咒骂着,血流成河。
“慕姑娘,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去城里避一下!”她不知道周围叫嚷窜跑的是谁,或者是哪个小兵卒看到了噬魂落魄的自己,他顶着碎石劈头盖脑的砸下一把拉住了慕沉川,铜门关的城楼上实在太危险,他并肩而战的人一个个的倒下,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这些本不该被牵扯进战争中的人。
慕沉川只觉的耳边的轰鸣还在不断鼓躁,“扑哧”一声,她感觉到有一道热流落在自己的脸庞上,是血。
因为腥味叫人难以承受,那刚才还拉着自己的年轻兵卒肩胛骨上已经中了一箭,穿透了整个肩膀,他哀嚎大叫一声就瘫在了地上,慕沉川下意识的连忙搀扶住他,热血将她的神志几近淹没——
战场里没有怜悯,没有乞求,无情也无意,慕沉川脑中一个激灵,身上的温热的湿度与自己背后的冷汗将身体都浸成了半一半寒冰一半火海,她身形娇小用尽了力气才将那小兵卒拖到了城墙下倚靠来阻挡城外擦着发髻耳边过去的箭矢。
“慕姑娘您……”那小兵卒疼的龇牙咧嘴,还试图劝说慕沉川躲去城内,现在的城楼看起来摇摇欲坠,除了他们愿意拼却性命驻守以外旁人不该站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