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栖神色黯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转向慕沉川却下意识的顿住了口,北魏的混乱可想而知,先是王都,然后再渐渐的蔓延到整个国度,除去谢非予这个心腹大患就必须要先斩断他所有的羽翼,“慕小姐,你跟随王爷左右早也脱不了干系,如今整个贤王府人都被了了大狱,连同叶朴轩。”
慕沉川的眼神一凛:“他凭什么!”慕四小姐咬牙切齿一把抓住了傅长栖的衣袖,姬旻聿凭什么将贤王府和叶朴轩的所有人抓入牢狱,那些不过是无辜的仆从,人人皆知,却人人不敢言。
“凭他如今已掌权。”傅长栖压着口吻语气,是啊,谢非予不在王城的几个月,姬旻聿羽翼丰满,想一想吧,满朝文武多少的人都恨不得将谢家王爷杀之而后快,他不可一世的年月里得罪了多少的人就要给贤王府准备多少的棺材,而现在,时候到了。
谢非予被夺去了摄政之权,别说这名声,就算要削你王爵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什么?
因为叛国叛君,因为你对家国和君主的隐瞒不忠,你便已经没有任何的资格承受半点隆恩盛宠,可是姬旻聿没有,他要谢非予冠着先皇帝赠与的威名和荣耀来接受整个北魏的唾骂和不耻。
如今的姬旻聿坐拥朝堂半数的大权却不着急称帝,他在等着看好戏,那些心急火燎想当皇帝的人总是没有好果子吃,而姬旻聿愿意等,愿意熬,愿意看那些盛世烟花下的腐朽如何化成神奇,这是一场堵,他父亲输给了谢非予,但是,他不想。
慕沉川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傅长栖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无可反驳,姬旻聿掌权了,天下的是非对错就在“九五之尊”的一念之间,如今的人间帝王换成了那个老谋深算却又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东宫的手中。
他抓到了机会,就会试图连根除去,他令行禁止、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自己父亲还曾犹豫踌躇的罪名一一安置,整个朝堂几乎无人能斥、无人能阻。
“他们……还好吗?”慕沉川的指尖松开了傅长栖的衣袖,问的“他们”自然是如今贤王府和叶朴轩中那些入狱的无辜丫鬟和仆从。
傅长栖却沉默了,他看到慕沉川的指尖稍稍颤动了一下,好像那个小姑娘从他略微的衬衣思虑中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慕沉川愣了愣神,又问了一遍:“他们,还好吗?”
这一次不似询问,更像质问。
她在质问傅长栖,叶朴轩究竟出了何等大事!
傅长栖的唇角抿了起来,令他的声音都好像带着雨水的寒气氤氲了泥土的腥味:“宫里的下作法子你很清楚,因王爷身为皇亲国戚,所以贤王府的人都入了大理寺,那些人想严刑逼供要他们画押承认谢非予勾结西夜、图谋不轨,所幸被容则压了下来,”容大人站在那些宫中禁卫面前说着大理寺中可不兴严刑逼供那一套,这位大理寺卿没少受冷眼嘲弄,傅长栖很清楚,容大人抵得了一时可抵不了来自东宫的胁迫和压力,“但是——叶朴轩不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