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匪夷所思
萧同恩就这么好似没了呼吸的躯壳,呆呆看着谢非予,那眼瞳中有着百转千回风起云涌搬的情绪却俨然克制极好。
“你既然知道萧家姐妹的事,想必也很清楚白罗教的始末。”萧同恩的唇泯紧了,稍稍动动便落出了沙哑的声音,白罗教原本是西夜的圣教,就连皇亲国戚都很多是其信徒,而那位天资聪慧的皇家贵女却成了邪教蛊惑之人。
谢非予颔首:“白罗教荼毒无辜百姓,企图利用碧珠蚕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些都已在数月的追查中显露水面,更何况白罗教余孽偷偷潜入北魏王都早已引起了谢非予的注意。
萧同恩的神色蓦然一黯又似从眼底里燃灼起了某种炽热,他嗓子里呷出一声轻喝,突地一把抓住了谢非予的手腕,指腹已经搭上了男人的脉搏,神色从疑惑渐渐变得诧异震惊:“你——你也身中碧珠蚕蛊毒?!”
这似是极为出乎了萧同恩的意料,一个北魏的王爷是怎么和西夜的邪教扯上了这等干系。
“是,王爷身中碧珠蚕蛊毒已有二十余年,”慕沉川他上前一步几乎要将身体格挡在萧同恩和谢非予之间,但她并不打算隐瞒,“一直因得北魏老皇帝赐下孔雀厘才得以保全,而后也幸得萧延庭大人在和谈及时送上女蚌捞月,”谢非予的孔雀厘解了德妃的毒,而萧延庭却也在此时恰巧的赠上了那雕作,“故,王爷才追查白罗教一事,并且一直在寻找碧珠蚕的解蛊之法。”
他们一行人来到西夜的目的,为王女真相也为碧珠蚕蛊毒治法,更意图引北魏的老虎出山,却不想——竟被无意之中牵扯进了西夜狼子野心的沟壑。
如今,才是当真,骑虎难下。
慕沉川三言两语简单的将来龙去脉概述,萧同恩却沉默不语了片刻,他的指腹下有着细小的老茧,缓缓松开了男人的手腕。
但谢非予早已听明白了萧同恩的话,他说“
也”,你也身中碧珠蚕蛊毒——那说明萧太后的身体状况,萧同恩一清二楚,那个老女人不知何时何故也沾染上了碧珠蚕,常年以孔雀厘来延缓病态,但终有一日——尸骨无存。
萧同恩的目光从谢非予脸庞上撤下,他猛然背过了身去“噗通”,一把老骨头的双膝狠狠的跪在了苍天青山之下,与天地所视,慷然高声:“世事无所悉,因果有轮回啊——”干涸的嗓音中带着颤抖,是某种亢奋又不尽信,似失偏又复得的恍如隔世,回声在层峦叠翠之中一遍遍的回荡而来,“老太后,九天之上,您可瞑目!”
老太后,九天之上,您可瞑目!
萧同恩声嘶力竭,好像这渐缓的低吼耗去了他半身的力气,年近百岁的老头子双膝跪叩在第地慢慢的转过身来,慕沉川才发现,他竟是满脸无法抑制的老泪纵横,他哽咽着声捶胸顿足,眼里的复杂转瞬化成了某种惊叹的神色:“萧太后所求之人并非老朽,而是,”他顿了顿声,“王爷您。”
老头子的脑袋低低的拜伏了下去,半个身子都扑倒在了黄土之上,他的口中呢喃着落出模糊不清的字眼,却在一瞬间叫萧殊羡和蓝衫背后冷汗一凛,浑身僵持。
飞鸟还似不知道山月心事的掠过苍穹疏影。
如果要慕沉川来形容,她该说自己是早有猜测还是荒唐到匪夷所思。
小姑娘探着身子就能看到外头断壁残垣,破败泥墙旁的萧殊羡和蓝衫如今就好像两个木头人,不,说是柱子更恰当,他们一声不吭,可神色里有着几分故作的镇定与复杂多疑的神思,时不时的两人的目光视线会焦灼在一起,可刚碰撞便带着几分喟叹的撇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