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是否知情,又或者,老太婆是心知肚明,只是从来没有告诉第二个人,那么慕沉川为何能知晓,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揭穿了萧同恩的身份来历,分明——分明他们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见过一面!
萧殊羡的确是瞠目结舌的不能言语:“你、你说什么?”他好似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能够从齿间质问出一句多疑,萧同恩,是大戊人?这年轻暗卫的话是对着慕沉川询问的,但是眼神却不
由自主的看向了另一个人,谢非予。
谢非予又是否知晓?仿佛在场的人中,只有那位佛爷的肯定才会是最后的答案。
男人的眼眸轻轻瞥向了慕沉川,唇角没有刻意却明晰的带着两分了然甚至赞赏的笑意,是的,谢非予在笑——他在认同着慕沉川的心直口快,因为谢非予在看到萧同恩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那个老头子不是西夜人,他头上的斗笠不是为了遮阳而是为了遮掩,遮掩那鬓角单薄的发丝下皮肤被尖刀锐刺刻出的细小图案。
大戊人的男孩在龆年时便会在两鬓的发下灼刻出族徽的图腾,再由新生的发丝掩盖不令其轻易被发现,但是如今,萧同恩老了,他满头白发在鬓角更为稀疏,所以才会隐约显露出少年时期的刻痕,所以用着斗笠遮面。
慕沉川身形娇小,站在老头子面前侧身那么一仰,恰好就模模糊糊的看了个正着,但是令谢非予意外的是——那小姑娘平日里当真在用心读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加上些许自己的猜测还
能有着“奇效”。
他对慕沉川有肯定,有赞叹,也存在欣赏——毕竟先发制人,小丫头这一次倒腾的不赖。
萧同恩没有答话,他僵持了半盏茶的时间这才缓缓的抬起有些颤巍的手将发髻的斗笠慢慢摘了下来,老头子的眉毛也长的与胡须沾在了一起,白发疏落的鬓角只能隐约瞧见些许黑色疤痕如同沟壑一般的存在,你若不仔细便压根联想不到,萧同恩会是个大戊人。
“小姑娘,好眼力。”老头子抿着唇细碎的嚼着字眼。
“用不着夸我老先生,”慕沉川可还没打算就此收手,她的脑瓜里还酝酿着一吐为快的话语,“您这番倚老卖老的姿态可不像萧太后要请的不世高人,”她两手一摊,早就憋屈很久了,“既然不想出山也不想相见自然不必现身,可既然愿意相见却还如此啰啰嗦嗦,您说您这是故弄玄虚呢还是欲迎还拒?”
一个老头子,都九十二岁了,说话能不能利
索点,既然压根就不想帮助萧太后和萧殊羡,那么根本不该给人希望,瞧瞧人家年轻人,千里奔波、披星戴月,你以为他是为了西夜还是为了世界和平呀——萧殊羡为的是萧太后,为了那个老太后的救命之恩和不甘心才心甘情愿的跪在这里与您好说好话!
这些慕沉川没有说出口的气恼全然都夹杂于老头子的“故弄玄虚”里,显而易见,她的确是在为萧殊羡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