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其名
秦大伯抬眼看了看慕沉川,又低头想了想,他很清楚,这个小姑娘绝对来历非凡,能在王城获得刘大人尸骨并且得到碧珠蚕,又能如此了解先机,别看她小小年纪不过十六年华,却深思熟虑知晓何时掏出你的肋骨给你致命一击。
他早已在这姑娘面前一览无余,根本没有什么可躲避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上天安排他在这个时间遇到了慕沉川,也许,就是给予一个机会让他将埋没在心底里许久的往事和盘托出。
秦子钧将老人家搀扶起身重新坐回了椅上,那头的烛火眼看就要熄灭,有着烟袅的气息,少年人重新燃上了一支,屋内的明光顿时乍亮。
老人家摩挲着手中那支蓝珠玉结青凤钗,眼神有所动荡:“碧珠蚕,你既知其名自然也知道它的能耐,当年的峪迦关…”老人家仰起头,好像隔着烛火氤氲迷蒙的光芒思绪都要回到那个年头。
异国风情的美人也同样夹杂着衣衫褴褛的流民,峪迦关是西夜和北魏邻交的大城池,过往商客不计其数,每个月总会有些周边的流民来此获得通行的许可,那个时候的秦大伯快要而立之年,恰好从西夜进了药材赶回北魏,那些腰肢款摆的舞娘,眨眼间风情脉脉,那些高头大马的将士们,意气风发,原本那是一座繁华热闹的人间都市城,可是——
可是,一夕之间,翻天覆地。
秦大伯的脸色咋变,他口中吐露出的每一个字眼听起来都叫人不敢置信。
那些虫子无声无息却散发着叫人作恶的气息,它们突的就出现在了峪迦关,没有人知道从何处来,怎么控制,就那么短短的几天,大半的人都好似感染上了瘟疫,不,那不是瘟疫,老人家很清楚,他常年与药材打交道多少也懂得一些疫病的症状,可是那不是——
虫子从你的身体中撕咬而出,它们嚼碎你的皮肉,吞噬你的鲜血,最后钻进你的骨髓吸食干净,人会死的痛苦无比、狰狞如妖,发作的时候,你恨不得用
刀子斩断自己的手臂看一看那骨头中作祟的小恶魔究竟是什么见鬼的玩意。
那是蛊灾,不是瘟疫。
老人家眼前看着自己带的几个小仆蛊虫发作的惨状,他们抓破了自己的胸膛,抓瞎了自己的眼睛,挠的血肉模糊,然后,他看到了始作俑者血淋淋的振翅而飞,那是秦大伯这辈子见过的最为不可思议和可怖至极的事。
他想要救自己的小仆,想要救那些客栈中的旅人,他看到幼童的哭泣,母亲的嘶喊,他也同样看到乌云遮天的神佛不应,他知道,没有人能够逃出这场浩劫,它们比瘟疫蔓延的更快速更迅猛,昨日里的高头大马,今日的墙角白骨,昨日的红颜,今日的黄沙。
峪迦关几乎变成了半个死城,他听闻天子急召派遣御医前来救治,那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