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川点了点头:“他是凤骨,您一早就知晓了。”否则谢非予不会频频提醒自己,是自己对祁昱修总有着太多的信任和亏欠才没有留心在意。
“初时本王并不知他是凤骨,只是有些怀疑罢了,”谢非予不敢断言,但早已察觉异常,“他每年江南行为朝廷准备新年贡茶,最近两年倒是时常出走渭河地区。”渭河有着天怙城,为什么祁昱修这样的人
会频繁去到渭河地区,若说经商贸易本也是合情合理。
他记得撞到了慕沉川与祁昱修放天灯的那回就问过祁昱修这个问题。
那个茶商说自己应故友之邀去往天怙城小住数日。
“我在天怙城见过他,”慕沉川倒是现在才联想起来,“他说他和天怙城每年会进行茶叶贸易,所以才出现在那。”
“此言不假,”谢非予看到床旁的烛火明灭,一支红烛似要燃到了尽头,烛蜡一滴一滴的顺着烛台流淌到花灯的底座,“北魏一直难与天怙城交好,所以陛下派遣过不少的暗卫凤骨以商贸为名入天怙城打探情况,别说北魏,就是西夜亦或周边的番邦都曾如此。”各国派遣使者不成,自然只能暗中打探天怙城的底细,大多用着经商的名义去看看天怙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祁昱修虽是凤骨却是唯一的顶着茶主之名,甚至在明面上替九五之尊做事的人。
“他的确,知晓了不少的事。”谢非予说到这里的时候唇角的弧度有些不着痕迹的冰冷,连眸色都微微暗暗淡,许是觉得自己的口吻有些失了态,他转而
轻微叹了口气,“可他断不会与你刀剑相向。”这是谢非予无比肯定的,若是要祁昱修拿到杀了慕沉川,那大概比杀了他自己还要难受。
一个男人肯为你隐忍克制那么久,那么你在他的心里依然超过了生命所及。
慕沉川闭了下眼才缓缓睁开:“这一刀是我自己下的手,”她坦白,“祁昱修救了我将我困在宕禺,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做这下下策。”
谢非予顿了顿声,没开口,只是掌心落在了慕沉川的肩膀,温热的体温都能随之传导,他的力道不重,带着几分温柔的动作。
这是慕沉川做过的最为卑劣的事,因为利用的是别人的不舍和心疼,所以你肆无忌惮的挥霍,心疼吗——疼的话,就一起下地狱。
可是——慕沉川别无他法。
有些时候,你只能卑鄙,只能无耻,才能脱离困境,从头至尾,她没有觉得祁昱修的忠君愧对过慕沉川半分,就如同祁昱修所说,他有他的职责和任务,祁昱修选择当忠臣贤臣,慕沉川没有置喙过半句,可偏偏,他囚禁她欺骗她,才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祁昱修…”谢非予念叨这三个字的时候也不免要添上两分沉吟,“这个人对你,不可谓不真心。”
谢非予向来实事求是,祁昱修不管内心的感情有多矛盾,亦或是为九五之尊暗中做了多少卑劣事,又或者对慕沉川的欺骗囚禁,但是若论真心——他亦无可挑剔,只是偏偏——
偏偏用错了法子。
埋付了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