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掀开了帐帘一把就将那个山羊胡子的小老头儿给提溜了进来:“易先生,您可算来了!”
易先生哎哟着把手中的药箱子抱进了怀里:“老夫听说慕小姐出了事,赶紧做了万全的准备…”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床榻旁那红衣身上,“王爷,易晟来迟了。”他已经心急火燎的赶路。
“无妨,”谢非予神色中微有的动荡终是静息了下来,直将易晟招到了跟前,“慕沉川毒症恶化,还请易老尽力。”
易先生点点头放下了药箱子,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退避一旁,莫说这老先生也曾是从军的军医,看多了沙场上身首异处的可怖,也嗅惯了骨肉中腐烂溃败的气息,可是看到床榻上的慕沉川,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这、这…”老先生龇着嘴,颤巍着手在慕沉川额头上试探了一把,又顺着已经淌满血的脖颈以为指腹轻轻按压,这脉搏的微弱若不是用了十二分的精力怕是根本察觉不出来,易先生没再开口,长满老茧的手迅速拉起了慕沉川的手臂,上面的刀口赫赫在目,淤血已经流尽了,可鲜血还在渗出,瞧瞧这满床
的血腥,别说一个小姑娘,就是一个壮年人也支撑不了许久。
“中毒多久了。”他的手挤压住慕沉川的手腕脉搏,俯身嗅了嗅指尖沾染的血渍,有一种不同寻常的腥味夹杂其中。
“有、有大半日了,”张太医一擦满头的汗,连忙回话,“淤血不是问题,现下是体内的血止不住。”
“有用过百茯翎吗?”易先生眉头紧蹙,问话简洁迅敏。
“试过,并不管用,川莲银花已经熬过了三碗,分两次服用,口中只吐鲜血不吐毒物。”张太医对答如流,显然能想到的法子已经全然用了,慕沉川体内的毒还积郁着,甚至根本没有办法排除,所以才导致现在流血不尽。
易先生闻言也懊恼的锤了下拳:“死马当活马。”他“喀”的打开了药箱盖子,那箱子如同一个宝器盒子,上下三分,内藏暗格,瓶瓶罐罐数不尽,
盒子一开便是一股子药味弥漫了整个营帐,老先生从最底下的格中取出一个有红纱封口的暗色小瓶。
他坐到慕沉川身边示意张太医上前来搀扶住那小姑娘半坐起身,老先生拔去了瓶盖,顿时一股泥土中枯木腐烂的味道透了出来,张太医这才发现那用来作瓶盖的红纱包裹的也是一小团湿润陈泥。
易先生将瓶口靠近太医们开出的刀口上,只见瓶中缓缓爬出几只多脚小虫,体软如丝,在烛光的映照下好似全身有着莫名的光线,它们蠕动着身体下细小的多足,转眼就顺着鲜血淋漓的刀口爬进了慕沉川的身体。
几个伺候在旁的小婢女发生微弱的惊呼,张太医使劲眨眨眼,似乎觉得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他目瞪口呆:“这是…莫非,这是金足乌?”
易先生点点头,他抬起慕沉川的胳膊不断拍打臂膀处,仿佛在指引那些体内游走的小虫应该如何去向。
这金足乌的话从张太医口中一出,跪在地上
的几个太医也都忍不住围拢了过去窃窃私语,如同发现了什么可遇不可求的事物一般。
金足乌,虽有个乌字却和鸟禽没有任何关系,相反,那是一种常年深居地下的小虫,靠吸食腐烂动物体内的血液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