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经过还要从头说起。之前东南沿海的战场那边不是一直都在催司徒晖给军粮么,恰好遇到京城附近秋收的时候阴雨连绵,还正经影响了司徒晖的心情好久呢。可惜这种出征在外的兵士们的军粮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克扣的,司徒晖又减了税,只能从官仓中取了一部分的粮食。
但紧接着,从哪里的官仓给东南沿海的将士们运粮食就又成了一个问题。当时就有人提出,要不找个离战场最近的省份,直接从当地首府调粮过去。但如果从离战场地理位置最近的省份调粮,那一路押送的将士们走的应该是陆路——打过仗的都知道,通过陆路运输对军粮的消耗有多大,虽然说去年雨水不顺的是京城附近,但别的省份官仓里的粮食也不能用起来一点儿都不心疼啊。所以最后司徒晖选的是离东南沿海一代稍远的省份,通过水路把军粮运过去。反正只要登陆的时候避开战场所在不就完了吗?
之前说过,因为这场战争是和附属国之间的战争,朝堂上想用这件事来刷军功的大人不少,给南安郡王押送粮草的事情差点被抢破了头,最后脱颖而出的是这几年被司徒晖新提拔上来的户部右侍郎。
这位户部右侍郎有司徒晖的亲口任命,几乎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京城。司徒晖心里也没觉得能出什么问题,眼看着前线传来好消息了,南安郡王从京城中带过去的将军们养病都养好了,最开始带过去的那一波军粮也吃完了,南安郡王上折问司徒晖,“陛下,之前半年的粮草吃完了,您拨粮的动作能快点吗?”
司徒晖:“……”不是,我从官仓中取粮的命令已经发下去了,派出去的钦差大臣也离京了,南方的海水冬天又不会冻上,就算运送军粮的船在路上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也不该现在还不到吧?
户部的这位侍郎大人毕竟是司徒晖的臣子,是不可能一出京城就没了音信的,“撒手没”什么的,只要你不怕留在京城的亲人也跟着一起没了,那才可以试一试。显然这位大人还是怕的,因此给司徒晖的工作汇报一直没有停过,但司徒晖记得清清楚楚,这位大臣出去之后的工作汇报上面没说有太棘手的情况啊!
南安郡王会这个时候给司徒晖上折子,实际就是出门在外的武将惯例的哭穷而已。眼巴巴等了一段时间,京城还是没有消息,南安王爷这才有些慌了,下令全军的饭量只能有以前的七成,可即便如此,原本的军粮能撑的时间也不算太长。
幸好,就在南安王爷快要等不及的时候,朝廷押送军粮的船队来了。跟船一起来的户部右侍郎一脸憔悴,从港口到军队的营房还有一段距离,为了赶时间,这位大人是骑马来的,真正的运粮的大部队在后面。大概是因为军粮迟到的天数有点多,南安王爷还亲自接见了这位钦差大人。
户部右侍郎不敢托大,从见到南安王爷之后就连连拱手,“路上风波不断,耽误了些时日,实在对不住王爷了,好在下官幸不辱命。”好歹把粮送到了,求南安王爷别往皇上那里递折子呀!
南安郡王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多长时间呢,自家的后勤都在人家的手里掐着,虽然不高兴,到底没说出太重的话,只是对着这位户部右侍郎扯出一个笑来,但连旁边跟着的亲卫都能看出王爷这个笑容下的情绪不那么愉快。就听南安王爷还在继续说,“这两年气候不好,筹措军粮并非易事,本王知道大人的难处。”
户部右侍郎对着这位还有些祖上遗风的郡王是不敢得罪的,可听了南安郡王的话,却不由得扯开一个苦笑,不,王爷,您不知道我的难处啊!侍郎大人觉得自己的心被泡到了黄连水里。
很快,这位钦差大人就知道心比黄连水还苦是个什么意思了。
寒暄完毕,南安郡王回了自己的营帐,侍郎大人通过南安王爷的亲卫好一通打听,才知道南安王爷就在自己到军营的前三天上了一封折子。虽然现在还不能肯定折子的内容,但这位钦差大人的户部侍郎又不是连基础的推理能力都没有,刚才那王爷的亲卫都说了,他们大营里已经连着半个月只能吃七分饱了,南安王爷到底是因为什么上的折子还用说吗?
天意啊!身负皇命的钦差大人叹了口气,见南安王爷没有丝毫追回折子的意思,只能顶着一张苦瓜脸往京城的方向赶了。南安王爷听亲卫说了这位钦差大臣临走时的脸色还有些不满意,“怎么?来本王的地盘上,本王亏待他了怎地?”能让皇上任命出来筹措军粮的,好歹也得是皇上比较信任的官员吧?顶着这样一张脸回京,是觉得这趟差出得不好?
“来人,给本王研墨。”南安王爷撸起袖子,觉得他需要再往京城递一封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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