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瞧你也是个可怜人,这碗不要钱。”
她也不在意对方有没有说谢,一边给新来的食客盛装,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
从今年的收成,又说到这时节海上的事情,杂七杂八,和大铁锅中的汩汩冒泡声交融在一起,不静却也不吵,意外地叫人心里静。
长街上有孩童一路奔,一路喊着‘娘’。
独眼男子看着越来越近的胖小子,听身后老板娘骂声中带着宠溺地道‘小要饭的来了’,于是问:“你的孩子?”
庆母笑呵呵地点头,“可不是?上辈子做福了,摊上一个小冤家哟。”
冤家三宝一路欢快,冲到跟前就要吃,“娘,快点,去书院迟到了,先生又要打手板子了。”
正是生意最热闹的时候,庆母左右看看,只有那独眼客人跟前还有个空坐,便将烫碗端过去,“吃吧。自己贪睡,活该你挨揍。”
旁人一是嫌弃独眼身上的脏污,二是看了他脸上的疤痕觉得恐怖,自然离得远远的。
可三宝天性胆子大些,见了人家少眼睛少胳膊也不怕,瞧着对方脸上的疤痕还十分崇拜。
二姐夫说了,男人身上要是没个疤什么的,还算男人嘛?
三宝觉得有道理。但他怕疼舍不得拉一道口子,于是只好羡慕别人的疤。
咬一口喷香的丸子,汁水飞溅落在自己前襟上,浑不在意地抹抹。
油污更大一团了,他假装没看见,一抬眼瞧着这人看自己呢,有点害羞。
这么大的人了,吃丸子还落在衣衫上,有些丢人。
大眼睛转转,道:“你这疤真威风,是进山打老虎落下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