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在这栋不算特别豪华的别墅里生活了好几十年,屋里每一处都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四人站在客厅里相对无言,最后还是许叔先说了声走吧。

大家抬步往外,宋含章落在最后,他没有动,直直盯着墙上才挂上去的全家福。

淳乐水回头时他正好转身,两人对视一眼,均没有说话。

一辆一辆黑色轿车驶入陵园,空中撑起一片黑伞,雨水滴滴答答落在伞面,顺着伞珠滴落炸在地面瓷砖的缝隙中。

伞下的人除了露在外面的脸和手,都是黑色。

整个墓园就只有三种颜色,迎接春天而发出嫩芽的树木的翠绿,代表死亡的墓碑和压得很低的天空的闷灰,以及沉默的被活着的人穿在身上来悼念死者的无声的黑。

然后这些颜色,汇聚成了放在外公墓碑前没有未来的白。

一束束的白菊被雨水打湿,颤巍巍地发着抖。

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都会对宋含章说一声节哀,然后又在离开时悄悄讨论上两句,说宋含章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伤心,怎么全程连眼泪都没掉一滴。

简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拍宋含章胳膊。

宋含章倒是回头安慰他了一句别担心。

送走所有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宋含章身边终于静了下来,他让许叔他们先回去,他想去陪一陪外公。

雨还在下,水流浸如草坪,踩上去有些发软。

淳乐水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外公离世的事实,但当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座冰冷的墓碑,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心痛。

他不明白,明明在贱受的记忆中,外公还在他死前来探过病。

为什么他却没有撑过术后的危险期。

淳乐水驻足在草坪上,没有再往前。

细密的水将空气晕染出一层薄雾,勾勒出一个朦胧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