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像你,杰。”如同烈日下的冰块儿,五条悟的严肃根本维持不了三秒以上,刚说完正经话就迅速融化掉。此人早已习惯了没正形的行事作风,戴眼罩时还不忘笑眯眯地同挚友讲冷笑话,“喂喂,不会真的被副作用搞坏脑子了吧?幸好你辍学的早欸,要知道硝子的反转术式可治不了phd(永久性脑瘫)。”
“你不懂,悟。有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理智,”面对从天而降的人身攻击,一身袈裟、扎着半丸子头的黑发男人笑得狡黠,他耸了耸肩,故作大方摊手道,“即使知道风险,可人类会还是昏聩的、无可救药的予以对方信任。这不是因为愚蠢,而是那些我们称之为爱的事物。”
哈?
听到挚友的这番虐狗发言,五条悟不禁露出一个足够危险的笑容,咔吧咔吧掰了两下手腕:“杰是在挑衅吧?喂,找个地方再好好说道啊。”
“我拒绝,还是怕寂寞的jk你嘛?自己去玩儿吧。”夏油杰歪着头,回了他个白眼,语气如同在应付幼稚的小朋友。
深夜,空无一人的校园里,徒留两个晴空树似的大男人彼此呛声,电光带火花的小眼神儿还于半空厮杀……唉,真是光听描述就令人觉得必然会险恶无比的气氛啊;可实际上,对视后,五条悟与夏油杰却均为这份奇妙的偶然而情不自禁肆意得大笑——毕竟,他们刚刚可是无意中复刻了高中岁月的台词却又无缝调换了彼此的角色啊!
那是属于他们五人的、不可替代的三年青春。
可笑着笑着,夏油杰却终是疲惫地耷拉下肩膀,无力地低头,自然垂下的刘海在脸颊上打出一小块的阴霾,猝不及防为旧日残余的欢乐画上休止符。
“抱歉,悟。如今我们都离开了,”他说得很轻,轻得几乎和更远处的不知名虫鸣鸟叫融为一体,“只留你和硝子在高专,辛苦了。”
作为现如今的咒术最强,五条悟无疑耳聪目明,理所当然没错过挚友这句话。
那一瞬间,坚不可摧、总是在嘻嘻哈哈的白发青年直接僵硬在原地,像是被定格在失足流水那一帧画面的银狼,狼狈又尴尬,不负平日里的凛凛威风。
如今看来,当年一年组的五位天之骄子,竟未有一人得偿其愿——彼此更替的人生理想,猝不及防的复生死亡,所有逝去的、离开的、残留的、守候的,全都乱了套;咒术界这个见鬼的地狱没给任何人选择机会,更不曾把些许的温柔与幸运施舍给他们几个,哪怕有着所谓的最强之名。
可他又该答什么呢?
是不客气?没关系?还是无所谓?
五条悟一瞬间觉得好笑,在这个不可选择的地狱里,杰他又何曾被赦免过?
这家伙的道歉无非是为了无法惩戒搅乱他们命运的黑手、是为了许久游离在外后的徒劳无功、更是为了率先抓住蛛丝的幸运。
可幸运不是夏油杰的错。
于是腹中的千言万语都被五条悟怪笑着轻哼成一个草率的鼻音;下一秒,白发男人一拳砸上挚友的肩头,动作虽夸张、力道却适中;紧接着,他才神态自若地勾了勾嘴角,摆出他最擅长的、极其不正经的态度,拖长调子轻笑回答:“完全没问题哦,杰,因为我是最强嘛。”
没错,完全没问题的。
只要他们还能勾肩搭背,重温旧梦。
这便足够了。
五条本家,京都旧宅。
笛小路在踏进和式建筑的第一时间就警觉起来,无他,面对着掌握着未来术式的意向不明的家伙,任何一个有理智的咒术师都不会放松心神。虽然还背后跟着特技诅咒真人当打手,但怎么说呢,他们这些混乱邪恶阵营的家伙可不讲究诚信与意气,稍不注意就被“伙伴”背刺,也是他们这类人合作中的常见套路了。
当他们抵达目的地时,笑眯眯的和服男人正跪坐在房间正中央等候,见笛小路他们进来,便诚意十足地率先开口:“不联系一下同伴么?那位可怜的诅咒可马上就要被祓除了哦。身为特级诅咒却沦落到咒灵操术使手里,哎呀,那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的下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