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过打地鼠吗?
在夜蛾老师特供版本的打地鼠游戏里,如果大家不能及时反应过来击飞毛毡地鼠,就会被地鼠君反过来狠狠痛殴。
而现在,发生在五条悟与田所佑介的战斗,颇有此类既视感——
甚至不夸张地说,五条悟的帅气表现,从[苍]开始!
在静谧而破败的树林里,忽然涌起诡异的风。
不,那才不是自然诞生的风,而是全功率状态下[苍]顺转时带来的附加品。以某一个点为中心,骤然扭曲放大的吸力造成了违反常识的气流逆行,能量汇集的迅猛甚至超出了以往任何一次的记录!肉眼可及之处的残枝、泥土纷纷尖叫着狂奔向唯一的终点,以不可比拟的狂态聚合成大规模的天崩地裂之势。
“晚了一步,西侧13米调整。”轰鸣震破耳膜前,砌平静地预告先一秒响起。虽然五条悟本人在出手的同时大概也有了类似的预感,但还是因此稍微正视了一下这位预判能力不错的老师先生。
“ok。”白发少年可谓是不留喘息地将第二发[苍]追加至砌预高的位置。更恶趣味的是,在敌方转移前,第三击已然同步蓄势,随时能命中任何目标。
“后5,左3。”
轰隆、轰隆!
……
极致的暴力也是一种美。
[苍]的接连绽放下,在节律性的轰鸣中,四周的树林前赴后继地折腰,如同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凭空抹去了周围一米二以上的事物。不知不觉,以白发少年为中心,整片地形都得到了重塑!
田所佑介的落败速度快得甚至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虽然禅院甚尔的确是个强悍而棘手的家伙,但对于缺乏术式的他而言,作战风格始终与咒术师们格格不入。不同于术师杀手那样刀锋上舞蹈般的战栗近身战,五条同学的对战法是足以让世界安静下来的煌煌大势——大规模连环爆破下,同样以aoe为卖点的赤血操术甚至就连半点浪花都未曾翻出。
好吧,这里必须感谢一下某位知名不具的砌先生。
假如把酷炫的五条同学称为古斯塔夫超重型铁道炮,那么砌的作用大概相当于这玩意儿的瞄准器外加矫正导航系统。不同于辅助禅院甚尔时平平无奇的报坐标,如今的他,甚至一定程度上能为五条悟争取到0.5秒内的预警式导航——千万别小看这0.5秒,换成甚尔的话,这时间足以为其提供一次枭首的机会!
砌老师表示,怎么可能在术师杀手面前泄底拿出真本事呢!这可不是不识大体的表现,先不说禅院甚尔那家伙自己预判也不错、不需要他去额外辅助,光说对方会不会相信这快半拍的预报就很迷了……毕竟大家都知道,玩战术的心都脏嘛。
总而言之,如今的高专师生二人组,打得那叫一个气势如虹。
五条悟这番狂轰滥炸,终于把田所佑介逼出了真本事。
忽然之间,原本散落于四周的血针、血箭,纷纷激射回去,漩涡状盘旋于蓝发男人头顶,继而如雨幕般垂落,形成一个半流体的圆形薄膜。
这玩意儿看上去轻薄,但实际防御能力高到离谱!即便五条悟立刻切换了攻击力度更加可怕的[赫],但这层血幕仅仅是由此发生剧烈震动、响起连绵而不详的吱嘎声;事实上,经历这番高频摩擦后,除了少数的外层血液被气化、弥漫成淡淡烟雾外,整体而言,这个乌龟壳并未受到太多损伤,更别提溃散了。
也因此,站在弥漫开来的淡红云雾中,田所佑介赤金色的瞳孔里划过一丝得意:“哈哈哈哈哈,六眼小鬼,接下来才是正餐。匣女,去撕裂他——什么?!”
意外变故来得震撼人心!
就在佑介叫嚣着驱使咒灵进攻时,那层赤红色的防御溃散得悄无声息,诅咒师瞪大的瞳孔还来不及收缩,当面便迎来了新的暗红色的冲击波——那是五条悟毫不犹豫的[赫],即使同样处在摸不清头脑的状态下,白发少年还是及时抓住了这一丝的破绽,主动进攻。
“为什么术式会……不可能……”千钧一发之际,田所佑介拼尽全力侧仰,也只堪堪保住了自己的左半边身体。[赫]的威力就是可怕如斯,仅仅是擦身而过,便毫不留情地摧毁了术师的小半边身躯。鲜血喷泉似的飙射,男人无力地仰倒在地,不明不白地进入了弥留状态。
地狱般狰狞的构图里,有着同样发眸色的少女缓缓挪到赤红的中心,不避讳地跪倒在地,轻轻托起了男人的头颅。
“是我哦,父亲大人。”她垂眸,悲悯地俯视着即将死去的田所佑介,声音遥远到似乎来自于世界尽头,“你回收的血液里,有我的术式。”
“本来是孤注一掷试试看的,也没报期待,因为[热情招待]是必须进入体内才会发挥作用的术式。”
“但是要感谢悟的[赫],也感谢您的术式的强度。剧烈摩擦帮了大忙,汽化真是个好帮手。”
血雾!
竟然是因为那个吗?
田所佑介含恨呕出一口血,不敢相信害了自己的居然是[赤血操术玄武]的作用机制——正因为他能最大化利用体外的血液,才会被混合了少女术式的汽化血雾所偷袭啊!
淅淅沥沥的水声,不,是血声中。
小惠凝视着膝头那张逐渐冷却的、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想要说些什么,可张开嘴,声带却干涩得好似生锈的齿轮。于是,只能格外沉默。
要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
十年来的喜怒悲欢,全是缺了一角的独角戏。幼年时期的温馨欢乐,如今回忆起来甚至凑不足一息的时刻……非要计较下去,田所佑介这家伙为田所惠的人生带来的,基本都是负面debuff。丢下尚且年幼的女儿,一个人疯了似的跑去做诅咒师,这个男人甚至恶劣到配不上父亲的称号!
但走到生命尽头之时,他却还是拥有家人的陪伴,真是讽刺的不公。
定定地看着呼吸逐渐减弱的佑介,良久,蓝发少女忽然轻声问:“……您会后悔么,落得这样下场之后。”
“当然啊,有你这么个亲手送父亲上路的逆女,”金色的瞳孔已经开始褪色,人渣恶父的声音微弱下去,“但是……确实有进步……”
“再见面时……会……带你走的……”
尸体一般来说要30分钟后才会僵硬,至少3小时才会转冷。
所以,如今在小惠膝上的那人并无太多异变,表情看上去就如沉睡般安稳。好似这场忽如其来的死亡并非是不甘的产物,而是帮他从那罪恶而莫名其妙的一生中解脱了。
少女像是个雕像,沉默着,于浓墨重彩的红与黑中绽放、枯萎。
看得远处的砌老师微微撇开头,体贴地留下了默哀的时刻;而对真相一无所知的少年人,则神态轻松地走向了自己的‘手下败将’与‘援救对象’;出于自己也不清楚的心理,砌没拦着他的行动。
“哈?这么容易就被干掉了?”蹲在尸体旁边,白发少年像是猫咪拨动老鼠似的,用手指戳了戳毫无欺负的胸膛,“超逊的,放任他这种人四处作孽?加茂没人了嘛!”
“……留点口德吧,悟同学。”砌老师有点犹豫,他发现,自己好像估计错误什么。就凭悟同学这种粗神经,好像不能安慰刚丧父同窗啊!
然而,小惠并未如老师预期中那般露出被冒犯的表情,相反,她只是歪着脑袋,浑浑噩噩看向了白发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