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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瑜最后看了一眼拿草席简单裹起的尸体,暗色的血痕从里面蜿蜒流出, 她忍住抬起衣袖闻闻自己的冲动, 总感觉自己身上似乎也带上了浓郁血气。

皇帝没有给这些曾经的士大夫或士大夫的家眷们网开一面, 毫不留情地剥夺了他们的爵位与功勋,但最后的一点体面还是留下了,统一收殓葬于野外不立碑,不至于让他们没有亲眷来拾骨曝尸荒野。

两三人一口棺,薄棺草席, 便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入宫后为薛瑜引路的小宦官战战兢兢往前走, “殿下,陛下在平波亭等您。”

他忍不住去觑襄王,眉眼淡淡、唇角噙笑、红衣似火,行走间雪青色的绣竹长靴不曾沾染污痕, 若非他鼻翼间浅淡的血腥味昭示着对方从什么地方来,大约还会以为襄王是从秘书省读书回来。

“嗯,有劳。”薛瑜有些走神,没注意小宦官的打量,反倒是候在旁边的陈关一张娃娃脸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吓得小宦官立刻敛了心神低头走路。

宫中亭台楼阁不少,修缮得勤快的只有有人住的一部分,薛瑜都快习惯皇帝含光殿或别的大殿-政事堂-寝居宝德殿三点一线来回循坏的生活状态,骤然一听名字,还是从记忆里犄角旮旯翻了出来。

平波亭建在湖旁,与菡萏院是斜对角,但是从亭子那里只能看到掩映的花草灌木。入了冬宫中只剩下些常青的灌木还绿着,湖里也没了花,眼看过不了多久湖面没准就要结冰,去那里看水景不成?

亭子四周没有遮挡,风一吹皇帝真的不会感冒吗?

薛瑜皱着眉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屡屡超过引路的小宦官,迫得他几乎小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