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深吸一口气,挥挥手,示意白一喜秋靠后。她和颜宓之间的谈话,实在是太污,不方便让两个丫鬟听见。
宋安然迎着颜宓,主动走过去。
两人面对面站定,距离相隔两步远。
远处的喜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姑娘和颜公子离得太近了。
白一嫌弃地看了眼喜秋,无知的人啊,那可是姑娘的真命天子,就算离得更近一点也没关系。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宓,“颜公子,这么巧又见面了。莫非颜公子是追着我来的。”
颜宓面无表情,又是一张面瘫冰山脸,说道:“随便走走逛逛,哪里想到一不留意就跑到了相国寺山脚下。
另外,请称呼我颜宓,或者大郎。颜公子这个称呼太生疏,是个人都这么称呼我。你也称呼我颜公子,岂不是体现不出你我之间的特殊关系。”
宋安然低头一笑,“我们之间有特殊关系吗?”
颜宓板着一张脸,又主动靠近了宋安然一步,“原来你是想让我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情,以此证明我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其实我不介意在大白天来点亲密接触,就怕你脸皮薄受不了。”
真是自以为是的想让人抽他。
宋安然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语气很随意地说道:“东宫已经放弃和宋家结亲。我也不用嫁给萧译,自然也不用和颜悔继续演戏。”
颜宓高昂着头,一脸傲娇。那张冰山脸仿佛在说,本公子说到做到,也只有你这个蠢女人才会舍近求远,放着他这么好用的男人不用,偏偏去找颜悔。
宋安然会心一笑,说道:“谢谢!”
“干什么谢我!”颜宓冷若冰霜。
颜宓的内心里面其实是在呼喊:快来表扬本公子吧。这世上除了本公子能有这么牛逼哄哄的本事,就没别的男人了。
什么秦裴什么颜悔,全都是渣渣。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宋安然问道:“东宫太子被陛下斥责,说太子有不臣之心,曾口出怨言。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吧。”
颜宓昂着头,“散布不利于江忠的流言,是你做的吧。”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和江忠合作陷害太子。”
颜宓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说的每一个字,本公子都不会承认。太子殿下的事情和本公子没有丝毫关系。至于本公子和江忠之间,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他求财求权,本公子则只求博美人一笑。”
“美人在哪里?”宋安然似笑非笑的。
颜宓也笑了起来,“你应该红着脸问我,美人在哪里。然后我回答你,美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问一答之间,一切完美。可惜,你的脸没红,让完美有了缺陷。”
“想让我脸红,你的道行还太浅了点。不过道行虽然浅,但是我依然很高兴。谢谢你,颜宓。谢谢你帮我。你这样针对东宫,一定冒着极大的风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颜宓严肃地说道:“我已经说过,东宫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所以你不必烦恼该如何谢我。当然,你要是真想感谢我,我也不会拒绝。比如一个吻,我会很满意。”
宋安然摇头一笑,“我拒绝。我可以用别的方式感谢你,比如这个月我可以多给你十万斤粮食。”
“你还真是慷慨。”颜宓一脸嫌弃,十万斤粮食算什么事,哪有一个吻来得有价值。
可惜颜宓的小算盘注定会落空。
宋安然怎么可能给他一个吻,不给他一巴掌就算是客气的。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却不尴尬,反倒是有一种暧昧感。
颜宓很享受这种感觉,宋安然却觉着有些不适应。她一定是被颜宓的盛世美颜给迷惑了,所以才会沉浸在这种小暧昧中。
宋安然突然打破暧昧感觉,轻声说道:“南州出事了。”
颜宓不解地看着宋安然。心头呼天抢地的,鄙视宋安然没胆子,竟然退缩了,竟然打破了难得的好气氛。
宋安然抬眼,看着颜宓,“南州出大事了。有人为了掩盖真相,不惜杀了一位官家太太。此事牵连到京城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消息?”
颜宓一本正经地问宋安然,“你就不怕我会是那个杀官家太太的幕后黑手,不怕我就是你猜测的某个人,某个势力?”
宋安然挑眉一笑,不甚在意地说道:“你帮了我,我回报你,这算是投桃报李。如果真的不幸,你就是幕后黑手,就是我猜测的某个人某个势力的话,那算我看走了眼,运气不好。
顺便问一句,你真的是杀官家太太的幕后黑手?你会杀了我吗?”
颜宓的双目,直直地盯着宋安然,像是带着某种强烈的。可是他又克制了自己的,平静无波地说道:“不会!除非我非死不可,除非我想拉着你陪葬,我才会杀了你。
还有,我不是幕后黑手,关于南州的事情,我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宋安然浅浅一笑,“谢谢你的诚实。”
没有任何犹豫,颜宓脱口而出,“对你诚实是我应该做的。”
宋安然缓缓说道:“传言南州有金矿,金矿塌方,死伤无数,其中绝大部分矿工都是良民。我在南州生活了近十年,据我所知,南州并没有规模大到需要上百人同时下井的金矿,大规模的铁矿倒是有不少。”
“你是说传言有误?”
宋安然一脸疑惑不解地说道:“传言肯定有误。我就是不明白,如果是铁矿出事,为什么传言会说是金矿。莫非金矿出事就比铁矿出事更高级?就能更方便的掩盖事实真相?”
颜宓说道:“派人去南州调查一番,事情真相很快就能揭开。”
宋安然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也打算派人去南州打听真相。不过还有一点很奇怪,我家管事领着侯府的人去南州开矿,金矿塌方这样大的事情,多多少少也该听当地士绅议论过。
毕竟我家管事也是南州城的老人,宋家的关系他都很熟悉,官场的关系他更熟悉。
可是到今天,他都没有给我送来任何关于金矿塌方的消息,就连侯府开矿的消息也很少。我在担心,是不是我家的管事和侯府的人也出了事。”
颜宓说道:“一个是左都御史家的管事,一个是京城老牌勋贵家的三老爷,南州那边的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宋家和侯府的人。你大可放心。”
宋安然长叹一口气,“但愿如此。颜宓,我不瞒你,对于这件事情,我有不好的预感。我担心南州的事情就像是一个盖子,一旦揭开这个盖子,将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那你怕了吗?”颜宓一边问宋安然,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宋安然。
宋安然笑了笑,“我当然不会怕。我只是……”
颜宓一脸傲然,“既然不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身边有本公子,本公子做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就算南州的事情是一个盖子,就算盖子下面有天大的阴谋,本公子也能替你扫清所有牛鬼蛇神。届时,你只需要躲在本公子身后,看着我威风八面就行了。”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宓,“躲在你身后,看着你威风八面,嗯?”
一声‘嗯’,道尽了无数的含义。威胁,鄙视,轻蔑,嘲笑,还有一点喜意和笑意。
颜宓笑道:“如果不喜欢躲在我身后,那我会在身边给你留一个位置,我许你和我并肩作战。”
宋安然嘲讽一笑,“颜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我做事情,想做就做,想怎样就怎样。
还有,同样的话回敬你,颜大公子,本姑娘许你跟随在本姑娘身边,讨好我,奉承我,取悦我,做我的骑士,随我披荆斩棘,杀光所有牛鬼蛇神。”
颜宓先是盯着宋安然,眼睛微微眯起。转眼又哈哈大笑,“遵命,我的美人。”
“美人不好听,想个新的称呼。”宋安然一脸嫌弃。
颜宓嘴角微翘,看着宋安然一张傲娇脸,他感受到一种身心愉悦。他喜欢这样的游戏,喜欢宋安然的强势。强势的宋安然,让他浑身都兴奋起来。
他对宋安然说道:“遵命,我的女王。”
宋安然高昂着头,傲然一笑,颜宓这个渣渣,迟早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
宋安然回到侯府,刚进荔香院,喜春就来禀报,说大太太方氏已经找了她两回。
宋安然不太在意地问道:“知道大太太为什么找我吗?”
喜春摇头,“奴婢问了大太太身边的丫鬟金桔,结果金桔就跟个闷葫芦似得,一句话都不肯说,连奴婢给她的钱也不肯收。”
“罢了,大太太找了我两回,肯定会找我第三回。”
果不其然,方氏听说宋安然回来了,就急急忙忙地来到荔香院。
方氏拉着宋安然的手,激动地说道:“安然啊,你可总算回来了。大舅母都等了你一整天。你父亲也真是的,家里家外的事情全交给你一个小姑娘打理,害的你年纪小小,三天两头的出门奔波。”
宋安然一边笑着,一边挣脱方氏的手,问道:“大舅母这么着急地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方氏一脸兴奋地笑了起来,“安然啊,你也知道菲儿和古应谦定了亲事。如今我正忙着准备菲儿的嫁妆。我听说你手头上有不少上好的布料,而且都是南方那边流行的花色,我就想从你手上买一点。
另外珠宝首饰,还是南方那边的更精致。安然,你有途径,你帮舅母弄几套南方那边的头面首饰,好不好?
对了,我列了一个清单出来,你先看看。上面的东西,你能帮我的,就尽量帮帮我。菲儿的终身大事,我可不能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宋安然拿着清单随意扫了眼,一边问道:“菲儿姐姐和古应谦的婚期定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