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惊了一跳,转头看着颜宓。
颜宓却盯着蒋蔓儿,看都没看宋安然一眼。他小声地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觉着意外吗?”
宋安然没吭声。
颜宓也不在乎,继续说道:“你不会感到意外。你了解蒋蔓儿的本性,发生在她身上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人意外。”
宋安然悄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教训完颜飞飞了吗?”
颜宓勾唇一笑,“宋安然,你今天见了秦裴,在袭月庵,对吗?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秦裴的身世。”
宋安然想说,京城内外还有颜宓不知道的事情吗?
宋安然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有多少双眼睛,多少只耳朵?还是说你特意让人盯着我?”
颜宓轻哼一声,显得不屑一顾。
颜宓突然伸出手,握住宋安然的手。
宋安然赶紧挣脱。
“不要动!除非你想引来其他人的注意。”颜宓小声警告宋安然,目光却一直看着前方。
宋安然忍着打人的冲动,小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去外面说话,不要惊动旁人。”
然后颜宓主动放开宋安然的手,朝外面走去。
宋安然看着还在继续的丑闻闹剧,暗自叹了一口气,也跟着悄悄地离开人群。
颜宓在门外等着宋安然。
见宋安然出来后,也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和眼神,直接往偏僻的地方走。
宋安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在颜宓的身后。
二人先后来到别院后面的林子里,这里视野很开阔,也很安静,几乎没人经过这里。
宋安然站在离颜宓五步远的地方,问道:“你叫我出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知道了秦裴的身世,你还表现得这么平静,果然没让我失望。现在你对他还有幻想吗?”颜宓面无表情地问道。
宋安然微蹙眉头,“我对秦裴从来没有任何幻想。”
颜宓嘲讽一笑,然后说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们不合适,为什么说秦裴是个蠢货。”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他也不是真蠢,他只是有心结。”
“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掩饰他是个蠢货的事实。”
颜宓一脸嫌弃。就像是从嘴里吐出秦裴两个字,对他都是一种侮辱。
宋安然却笑了起来。她在秦裴颜宓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相爱相杀的残酷美感。这两人是冤家,是对头,说不定有一天还会成为朋友。
颜宓挑眉,“宋安然,你那是什么表情?”
宋安然抿唇一笑,“颜公子已经处理完颜飞飞的事情了吗?”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怎么还问?”颜宓盯着宋安然,上下打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似乎是看到让他满意的东西。
宋安然随手摘了两片树叶,拿在手中把玩。然后冲颜宓微微一笑,问道:“你叫我出来,不光是为了秦裴吧。”
“当然!秦裴不配让我花费那么多的心思。”
宋安然含笑不语,等待颜宓的下文。
颜宓沉吟片刻,说道:“我找你有两件事。第一件,这个月我需要四十万斤粮食,希望你能早做准备。第二件事情,我想让你替我引荐闻先生。”
宋安然大皱眉头,“颜公子不觉着自己的要求很过分吗?”
颜宓挑眉,“过分吗?本公子只是提出要求,答不答应在你。我不会强迫你帮我做事。”
宋安然冷冷一笑,“我如果拒绝你,你会善罢甘休吗?”
“当然不会。”颜宓昂着头,一脸傲娇。
“这就是我们矛盾所在,我不想答应你,可是你一定会想出各种办法逼迫我。颜公子,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
颜宓上前两步,和宋安然的距离拉近。
“宋姑娘,你想让我怎么做,才不为难?”
宋安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以后都离我远远的,永远都别对我提出任何要求,这样就不会让我为难。”
颜宓笑了起来,眼中却隐含怒气。这份怒火不是冲着宋安然,而是冲着他自己。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我也想离你远远的,这辈子和你都不要碰面。但是世事无常,很多时候我们注定逃不开彼此。”
这是颜宓的真心话。可是他将真心话说得跟假话一样真,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宋安然苦笑一声,说道:“照你这么说,我们是注定要纠缠下去?”
“是!注定纠缠。不过仅限于生意,其他方面我会尽量避免和你接触。”颜宓抬起头,是给宋安然承诺,也是给他自己下了一道紧箍咒。
宋安然点点头:“好!你要求四十万斤粮食,我答应你。至于引荐闻先生,我不能答应。这件事情我不能做主。”
“我知道你不能做主。你只需要告诉闻先生,就说我这里有个故事,关于二十年前在破军庙发生的故事。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来操心。”
宋安然一脸狐疑地看着颜宓。二十年前颜宓还没出生,他又是从哪里听说了二十年前的故事。
颜宓坦坦荡荡,任由宋安然打量。
宋安然轻声一笑,“好吧,我会将你的话转告闻先生。”
宋安然放弃自己的好奇心,放弃去追问颜宓的秘密。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正事说完之后,似乎就没有别的话可说。
两人两两相望,有种无言地尴尬弥漫在空气中。
宋安然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可是面对颜宓,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颜宓也看宋安然,一张面瘫冰山脸,看着极为严肃,又拒人千里之外。
宋安然轻抚额角地碎发,决定率先打破沉默。“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颜宓点点头,“我也该走了!”
不等宋安然有所动作,颜宓率先飞身跃起,跳上枝头,瞬间就不见了。
宋安然眨眨眼睛,颜宓竟然毫无顾忌的在她面前显露高深武功,这画风不对啊。
别等一会冷静下来,又开始后悔,然后跑来杀她灭口。
宋安然抖了一下,画风突变的人果然让人受不了。
宋安然回到别院门口,人群已经散去。
蒋蔓儿已经被侯府的下人拖上马车。蒋蔓儿鼻涕眼泪齐流,一身狼狈。
蒋清扶着方氏走出别院大门。方氏脸色灰白,一副遭受巨大打击,有气无力的样子。
宋安然暗叹一声,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无法用平常心去对待。实在是因为蒋蔓儿的行为太恶劣,影响太大。
不仅仅是和颜家退婚的事情,还有可能面对张淑妃的责问。就算张淑妃不过问此事,侯府也需要面对安郡王。
最严重的就是,侯府的姑娘全都被蒋蔓儿连累,名声受损,婚事受阻。就连宋家三姐妹也难以独善其身。毕竟宋家三姐妹都住在侯府,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侯府的少爷们相对而言受到的影响就小了一些,但是想娶高门嫡女只会难上加难。任何一个做母亲的人,都不可能将闺女嫁到门风乱七八糟的人家做儿媳妇。
所以说侯府的少爷们想要有一门如意婚事,只怕得再等几年,等事情彻底平息,京城上下都忘记这件事情的时候。
再看蒋家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木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当载着蒋蔓儿的马车启动的时候,她们都朝马车看去。每个人眼中都透着刻骨的仇恨,蒋莲儿的表情甚至变得狰狞可怖。
蒋菲儿,蒋菀儿,蒋莲儿,甚至蒋英儿都到了说亲的年纪。
蒋蔓儿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她们全都被动遭受影响。婚事受阻,岂能不恨。
方氏看着侯府的姑娘们,悲从中来。忍着泪意,对大家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今之计,就是将事情压下来。你们记住,任何时候都不准在人前提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果你们不怕名声受牵连,那就尽管往外说。”
蒋菲儿阴沉着一张脸,“娘,女儿和周家的婚事还有希望吗?”
方氏叹气,“回去后再说。”
方氏由下人扶着上了马车。蒋清见姑娘们都还站在原地愣着,于是说道:“赶紧上马车回侯府。一切都有老夫人老侯爷做主,你们只需要闭紧嘴巴,不准对外透露一个字。”
姑娘们都不吭声,沉默地坐上马车。
宋家三姐妹也坐上马车。
宋安乐悄声问宋安然,“二妹妹,我们会不会受到影响?我的婚事……”
余下的话,宋安乐不好意思问出口。她怕宋安然误会,误会她恨嫁。
宋安然叹气,“暂时不确定对我们宋家的影响有多大。”
宋安芸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愤恨地说道:“蒋蔓儿害了我们所有人。早知道她会和安郡王上床,还闹得人尽皆知,我就该一早和二姐姐说清楚。说不定二姐姐有办法阻止她。”
宋安然摇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就算她能阻止蒋蔓儿一次,也阻止不了两次,三次。
蒋蔓儿一心一意想要勾搭别的男人,就算强逼着她嫁给颜定,她也有本事给颜定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到时候颜家闹出叔嫂通奸的事情,只会更丢脸,更让人无地自容。
“我恨死蒋蔓儿,我恨不得杀了她。”宋安芸一副狰狞地模样。
宋安然没吭声,她对蒋蔓儿,也是恨得咬牙切齿。蠢女人,疯女人,竟然在三月三干出这种事情。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