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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色森林 陈之遥 842 字 2022-10-27

隔天,便发了电报到纽约去,说是上面开会,要她跟着去做翻译,得有一段时间不能联系,他的毕业典礼肯定赶不上了,原定去注册结婚的日子也不再作数。

艾文以为是官员之间的会晤,地点和事由都不能说的那一种,在电报里回了一句:the dey is nothg, the decision is everythg love, evan

钟欣愉看得笑出来,却又沉沉地心痛。决定。在她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有想到过他。

接受审查的地方也是在华盛顿附近,弗州边上的一个小山庄。和她谈话的有中国人,也有美国人。他们让她叙述自己的全部经历,从小时候说起,正过来,再反过去,而后挑出其中任意的一段,一点点地细究。

这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她早已经做过一遍了,把知微的那一部分彻底地与自己分离。

只说她和林翼是在坟山路的时候认得的,他当时是大世界小京班的龙套演员,练功受了伤,病得快要死了,被班主遗弃。房东报了巡捕房,是她做巡捕的父亲救了他,带他去看西医,照顾他,直到他康复,还替他找了一家苏裱铺子做学徒。

后来,她父亲因公去世,她被送进孤儿院,两人就此失散。直到民国十五年,学校停课,她在街上遇到他,这才重新有了联系。他当时手头已经有了些钱,想要资助她读书。但她知道他做的事情上不得台面,又渐渐与他疏远了。

故事是通顺的。甚至在去掉知微之后,显得更加通顺了。她是他的恩人之女,在他最低微最潦倒的时候,替他送过饭,擦洗过伤口。她的确有资格说那句话,如果有个人能说服他,那只能是她。

审查之后,决定下来了。他们也觉得她合适。

她的学位,经历,英语和日语的程度,全都符合这项任务的要求。她的日子也过得极其简单,隔了这两年,再去宾大打听,甚至没人知道她毕业之后的去向,有人说她回国了,有人断言她嫁了人。在顾问室的这两年,她也不曾有过任何抛头露面的机会,所有的痕迹都是可控的,能够被抹除的。

大约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唯一的例外——艾文看到过的那张报纸。但既然上面认为没有问题,她也就没说出来,有人曾凭借那个模糊的影像认出了她,找到了她。是因为抱着一丝侥幸,也是因为害怕会改变上面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