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兴在旁边哭起来,说:“完结,阿哥真的死掉了……”
她想扇他一巴掌,但最后只是抚着他的胸口。
“你祖宗死掉了……”他一口气又喘过来。
子弹出来了,叮一声落到搪瓷盘里。
他扬脸,大口喘着气,嘴唇白得发蓝,眼睛却一直看着她。她也是。
从诊所出来,她给他在杨树浦一个叫德怀里的地方找了个房子。每天晚上去看他,从弄堂口的点心店里买吃的带进去。
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她捧着个蓝边瓷碗,钻进一间斗室,坐在床边看着他问:“还疼吗今天有没有觉得比昨天好一点”
却又和小时候不一样,他翻身过来,伸出手搂住她,拉她在自己身边躺下。
那还是冬天,房间里很冷,只有彼此肌肤微温。他们贴近,浅浅地亲吻。不记得是谁先伸手进衣服里碰到对方的身体,只觉从来不曾有过的触感在皮肤上扩散,席卷到全身。两个人好像都想起了那一天在诊所里感觉,略带粘稠的潮湿,发烧般的体温。他紧扣了牙齿,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急切地想要换一个姿势,却又牵扯到伤口,痛得轻嘶出声。她笑出来。他又去吻她,不许她再笑,这一次不再温柔,手握她的手外面,只几次她就领会了,往下的时候紧一点,往上的时候稍稍放松。
最后,他埋头在她颈侧轻叹出来:“早晚死在你手上……”
她却又笑了,说:“你记住这句话,只许死在我手上。”而后放空了眼神,看着窗外没有星光的寂寂的夜空。
躲了两个礼拜,他好起来。格雷格来劝,说:“你看到了吧,你不能跟蓝皮谈条件的。”
林翼只是笑,反问:“谈了就要死你以为我想活啊”
她听着,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竟感觉他真的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