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最后,格雷格坦白,他觉得三七分不行,得五五。
林翼面子上很艰难地答应下来,心里却松了口气,这人其实就是钱花完了,其余一切太平。
等到西侨跑路的那股风头过去,洋盘客人依然不见少,有任期结束即将回国的外国公司代表,也有就快要调任的领事馆官员,还有来了就走的观光客,以及到访上海的电影明星。
买卖成了就走,再加上牵线的是格雷格,多少沾了些不能拿出来说的男女之事。就算过后察觉有异,当事人也不好追究,继续把五福弄三层阁出品的立轴、手卷、册页按照西洋画的规制,镶上华丽的镜框,挂在伦敦、纽约、旧金山的大房子里。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你当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当它值多少钱,它就值多少钱。
试了多次,稳赚不赔。渐渐地,仿的名头更大,年份更早,要价也更高。
连带着故事也得编更加地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购得,此后由谁收藏保管,一点点往上推,追溯到某位名家本人。
于是,三层阁里又添了科罗纳打字机和橡皮印刷机,各种委托信件、证明文书配着套地做起来。
甚至还让常兴演过一回,自称是共舞台一个名角儿的徒弟,师父卧病不能登台,只好托他把老早进宫唱堂会得的赏赐拿出来换钱。那位名角的确病着,也的确进过宫,只有画是假的。
经过这一次,知微跃跃欲试,说:“下回让我来,就说是带着家传古董逃难到上海来读书的。”她自信模样和谈吐都能让人信服。
林翼却直接驳回,说:“不行,你给我好好待着,别瞎搞。”
除了阁楼里那些事,他没让她沾手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