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再加上一条,太穷。
怎么什么都能扯到钱上去啊她又笑了。
知微却不屑,说本来就是这样的,天底下的事情讲到最后,侪是因为铜钿。
她没有反驳,因为很多事到了最后,都是给知微说中了。
回到女校,恍又是另一个天地。
那时,上海的女中已经开始流行穿校服。隔壁圣玛利亚是阴丹士林蓝,中西便选了豆绿。棉绸质地,带着点光泽,一群女孩子一道穿起来,好似一盘子煮青豆。
临到毕业典礼,却又要做白旗袍。
所幸知微手头阔绰,白旗袍,尼龙袜,丁字形白皮鞋,配了一整套。
且是在迈尔西艾路找的时髦裁缝,欣愉还记得那里有屏风一样的试衣镜,可以摆成一个钻石的形状,给她照背后的样子。镜中映像交叠,她看着一身白的自己,知微也看着她笑。
到了颁毕业文凭那一天,女校请了一位留洋归国的著名学者在仪式上演讲,开头还是期许未来的套路,谁知讲到后面突然拐到“天乳运动”。学者说,没有健康的大奶奶,就哺育不出健康的儿童。
台下女学生有的震惊,有的忍着笑。校长和校董在一旁睚眦欲裂,又不能拦阻。这人是他们卖了大面子请来的。
欣愉听着,只觉讽刺。她分明记得看见过报纸上的报道,也是这同一个人,在沪西某间男校的毕业典礼上讲,各位同学离开学校之后,还应珍惜时间,不要抛弃学问。
怎么到了她们这儿,就变成了哺育儿童的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