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主又恢复了一贯心高气傲的神色,“你等着看好了。”
白狐主独自随朱华进了房间,朱卯在身后拉住熊正,道:“熊兄,白狐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
在他面前说通天教主的能耐。”
熊正道:“看了一百年了,我实在觉得通天教主没什么不是的地方。主公他为何那般厌恶他?这些年两人如此亲近,谁想到五百年后冷淡疏远成那样?通天教主那心里得是什么滋味?说句心里话,我若是通天教主,就主公那态度,我绝对忍不了。”
朱卯嗔道:“熊兄,你怎能怪主公,他不是没道理的人,定是通天教主对不住他。再者说,那通天教主是神仙,和咱们终归不是一路,你与其同情他,还不如多搔搔白狐主的痒处。白狐主才是咱们一伙的。”
熊正叹道:“我看白狐主自己都快陷进图里去了。”
如此过了两日。是夜,东风习习,乌云遮了明月。朱华竟难得的没有早睡,反而走向了通天教主的寝宫。
白狐主一步不落的跟着,熊正瞅着他叹了口气,拽上朱卯也跟随上去。
没有月光,碧游宫背后的云台山一片幽暗。唯有通天教主的寝宫亮着灯。朱华推开门走了进去。
通天教主靠坐在窗棱上,一只手按在胃上,一只手端着黑陶酒盏喝酒。
朱华忍无可忍,一把夺过酒盏,道:“师尊,你不要总是这样!”
通天教主恍惚地打量着他,许久才问:“是朱华?”
朱华喟然一叹:“你的胃疼不疼?”
通天教主慢慢摇头。
朱华道:“现在不疼,明日一定又要疼的下不了床。你难道不知道相柳的酒有毒?长痛不如短痛,别再喝了。”
通天教主洒然一笑:“长痛不如短痛啊,说得好,朱华。”
有风从窗口灌入,吹动青铜烛台上的烛火,飒飒作响。
通天教主定定望着朱华,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朱华困惑道:“师尊尽管问便是。”
通天教主却忽然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看着朱华。
“师尊,你要问什么?”朱华道,“坐下说,窗口冷。”他伸手去扶通天教主,却不料竟被他一把拉过去。
“朱华,我问你。”通天教主突然又重新开口。
那距离近的,朱华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酒气。
“我问你……”通天教主的气息粗重起来,“你愿意,一直留在碧游宫吗?”
朱华怔道:“
师尊为何这么问,弟子当然愿意。”
通天教主的目光蓦然锐利逼人,他问:“不是留在碧游宫,是留在我身边。你愿意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朱华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他喃喃道:“留在师尊身边……做什么?”
通天教主的幽黑的瞳深不见底,轻轻道:“……做什么都好,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朱华,我对你……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
朱华浑身的皮都紧了,一把将通天教主推开,撞到墙上。
他大声叫道:“师尊你疯了!你疯了吗?你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
通天教主问:“朱华,这一百年来,我对你好不好?”
朱华颤抖道:“很好……”
通天教主道:“那你为何要拒绝我?”
朱华咬着牙,握拳吼道:“你对我好我就要答应你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吗?我一直把你当父亲一样尊敬,可原来你、你心里一直是这种肮脏的念头!你这个骗子……骗子!伪君子!疯子!”
通天教主的目光黯淡了,他低声道:“天总不随人意。”
他抬起右臂,手中突然青芒一闪,一柄三尺七寸的长剑已横握在手。
“朱华,与其让你离开,不如我杀了你。”通天教主抬眸清冷道。
朱华万没料到道人竟如此偏执,扭头就往门口跑。通天教主挥出一道掌风,雕花朱门啪的一声巨响,紧紧关闭在朱华面前。
身后强大的气流冲来,朱华忙旋身躲过,朱门却被青萍剑斩断。朱华虽万分惊惧,却并没有丧失理智,他瞅准机会从断裂的大门中逃了出去。
朱华沿着长廊拼命逃窜,耳后传来通天教主衣袂凭风的猎猎作响。
夜空无月,漆黑一片。
朱华脚下一崴,滚倒在地。通天教主身影已至,青芒万丈的宝剑高高举起——
朱华厉声惨叫,霎时间长廊扭曲,地面塌陷,一切都消失殆尽。
朱卯与熊正站在一片血红色的天地间,无措地看着抱头惨叫的朱华。
白狐主徒劳地一把一把去抱他,每一次都只能穿过他的身体而已。
“老七、老七、老七……”白狐主疯了一般重复着。
熊正一步上前,对着白狐主的后脖子劈下一掌。刹那间血红色尽褪,朱华也消失不见。
三人出了山河社稷图,正是月悬中天。白狐主昏倒在地。
熊正匆匆卷起图,对朱卯道:“你照看好白狐主,我去碧游宫找通天教主。”
言罢化作一股黑风,朝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