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如果凿了帝王陵,半辈子衣食无忧不成问题。”
面面相觑,四顾无言。孤看着将军的手下们一脸的复杂,还有谋臣们的欲言又止:“事到如今就摊开了说吧,当初孤烧了宫城,为的就是断了景朝后路。只要都城不再,帝王不复,野心者皆可称帝。”
说这话的时候,孤看见了将军:“五年,四方的情况孤看得分明,西方荒山野岭耕种堪堪自足,臣子百姓民风淳朴,想要怂恿他们起事不易。”实际上后来西方军竟然会来救驾,就已经让孤很震惊了。
“东方军镇压海贼水匪都已经勉强,他们不会插足中原权利更迭。且如今在位的督军为人小心谨慎,这么多年无功不提,更难得的是无错。只要他在位,谁统一了其余势力,他就会投靠于谁。”
“南方多权贵,是最乱的地方。如果景朝不复,最早乱起来的是他们,内斗不止征战不休,其中权力交叠不是孤能够预测的,所以谁有本事谁就去征服南方。孤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会做。”
“而将军,是孤最满意的人选。”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发现有些话也不是那么难说,“孤不会有自己的子嗣,在小阿骨之前孤也以为自己看不上任何人。景朝血脉既以断绝在了孤这里,那便让他彻底断绝吧。”
“这些年景朝究竟如何你们也已经看到了,四方不听帝王指挥,中央权力不复。国库空虚,百姓衣食不保,如此权衡之下,孤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孤不需要你们来评判,已经做下的事情,孤也不想回看。”
“帝陵中的宝物于你们有用,尽取了便是。”
第79章 归舟
交叠呈山的尸身堆积在荒野, 虽然火葬不是正途, 可如今的情况也只能将他们火葬。那么多人的尸灰会放于一处, 若是有想要安葬的亲眷,变回带回一小罐骨灰。为了那些无嗣的将士, 也是为了他们生相伴,死相陪。
击鼓其镗, 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 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 不我信兮。
(《诗经·邶风·击鼓》)
所谓许诺一同生死不分离,便是我握住你的手, 同生共死上战场, 带战事过后, 一起白头。如今不能一同白头,便葬在一处, 也算是应了昔日的诺言。
将士们的坚持,孤不懂, 坦诚地说,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书信,孤也不想懂。这世上有太多东西高于道义, 高于避免上的之乎者也,高于人情往来,更高于孤所以为的三六九等。但将军,难得给了孤一个任务。
孤不会拒绝将军的话,所以孤过来了:“这是多少封信啊。”
将小阿骨放在一侧软垫上的青衫文士直起身子,饶有兴致的看了孤一眼:“陛下还真是会自欺欺人?”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说话难免带刺,“有多少人归来忠魂冢,便是有多少书信摆放在陛下面前。”
抓了抓头发,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书信,最终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只是让你分类而已,”看着孤不情愿的模样,他笑了出来,“然后在名册上将人重新誊写,不过是刻板的工作,不值得你的花费精力的。”
“孤懒得和你兜圈子。”他算计的什么,孤很清楚,“你是诚心和孤杠上了对吧。”
从引着孤去看那场祭典,到揭露王朝血脉的真相,再后来在孤最受伤的手揭露所有残酷的事实,直至最近明谋暗算的将孤手中的底牌取走,所有改变了孤想法的事情中,都或明或暗的能够见到他的影子。
“陛下不愧是陛下。”狐狸笑的坦荡又磊落,“七巧玲珑心,名不虚传。”
对于他的奉承,除却一声冷笑再无其他:“如今你已将孤所有的价值都挖掘了出来,心满意足之后,不如给个痛快。”
“陛下何可在这里刺激学生,”他笑嘻嘻的摊开了眼前的账册,“若是学生动了陛下,那可是动了天下龙脉所在,是要遭天谴的啊~学生今年还小,想要多活几年,看着自己的小弟子登临大鼎呢。”
他的野心,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孤的面前,孤却没有办法反驳。的确,将军手中这些人,孤最能看得上眼的,也正是这个最看不顺眼的:“你何苦不把这条龙脉也榨赶紧,转移到你们将军身上。”
“陛下莫不是以为随随便便谁的身上,都有龙气庇佑吧?”他瞪大眼睛像是在看笑话,“陛下不觉得,您拥有的不多,但所拥有的却都是重子么。您瞧,先生、将军、我,”他很不要脸的自夸,“还有您的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