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落后的远航
左手五指化作一把宽齿梳, 从额间一直推到头顶,金发被指尖打乱了分路,顺从地倒向脑后。李斯特颓唐地松开指梳, 低头将脸埋进手掌中。
柔软的发丝失去束缚,簌簌垂落下来。失去光泽的发丝倾泻就和演奏会落幕时一般, 只不过这一次,钢琴之王的退场没有鲜花和掌声。
宛若经历最糟糕的一场舞台演出。
绝不可能在钢琴上失误的音乐家, 每一个小节都是错。
李斯特放下手,无力地仰头靠在马车座椅的靠背上。
悠长的叹息在车厢里化作一阵虚幻的白雾, 声音消失的时候,他的双目也失去了昔日的奕奕神采。
头颅微转, 有一小缕发顺势滑到眼前。青年不为所动,任凭车窗外那幢独立的小楼被一条模糊的黑影分割。
没有解释。
甚至比起解释而言,和那个人的关系,似乎走向了更为艰难的境地。
李斯特的神情越发黯然和疲惫。
因为了解,知道肖邦是怎样一个人, 所以在更有利的证据浮现之前, 或者在波兰人自己冷静下来前,所有的解释都会被认定为借口、蓄谋和诡辩——尤其这一局布置得近乎是真相。
青年嘴角无力地勾起一丝荒诞的笑。
莫克这场表演无可挑剔,以报复回应报复,不计后果的疯狂,果然是她的本色出演。
“先生,接下来您要去哪里?”
马车夫抱着帽子出现在车窗前,大概是雇主不再和往常般和煦亲切, 询问行程时他格外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