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天主教不能离婚’……弗,我确定你当时一定慌了神,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失智的话——你让我彻彻底底看到了□□者的专断掌控……很好,你自己敲下了定音锤:经过验证,这个男人就是个渣滓。”
长篇大论说完,李斯特忍着空腔中的干旱,坐在了肖邦身边。
迟疑片刻后,匈牙利人还是拍了拍早已因懊悔把脸埋进双手中的波兰人。施加在青年瘦弱双肩上的轻拍,带着些安慰和鼓励的力量。虽然痛骂好友丢失脑子的也是他,但他见不得有情人天各一方,尤其这一对那么合拍——他们彼此相爱,他们没有不可调解的矛盾。
“弗朗茨,原来我是这么卑鄙和糟糕……我还盲目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神啊,欧罗拉的心情我已经不敢去想象了……”
“弗里德,你不是希望她能看到你的真实吗?其实这样也好,至少你不再完美无瑕,或许并不是件坏事。你还没有失去她,我的朋友,尽管我知道这很难……你本身就是如此容易缩回身子的人。但我希望这一次你可以勇敢些,去争取一下吧,为你的心——至少,你还欠欧罗拉一个真诚的道歉,对吗?”
沉默。
肖邦缓缓放下遮住脸庞的双手,他灰暗的蓝眼睛里开始有星子流转,忧郁和颓唐渐渐消退,沉思令他更具个人魅力。
李斯特松了口气。作为这个别扭波兰人多年的好友,他知道对方向来不爱倾诉自身,从不主动揭露弱点,今次这般反常,早已是事态严峻——或许,从肖邦和欧罗拉最初连接羁绊时起,爱情就将他改变。他相信身边的青年早已有了自己的决断,也乐于给他再画个总结。
“以前是她追逐你,弗里德里克·肖邦,现在轮次转换,别犹豫,如果你不想就这样结束的话。
“就像你在沙龙里做的那样,去弹琴,去倾诉,去致歉……诗人,该你去追逐她了。”
一夜无梦。
大抵是昨夜经历过多,心情落差太大,在独属于自己的安静空间里,少女放任理智和情感随意交锋。甚至欧罗拉醒来的时候,根本不知昨晚自己是几时入睡的。
答案?
似乎找到了又没有。但她确定,接受“弗朗索瓦就是肖邦”这件事,并不算困难。
只是现在冷静下来后,她还不知道要如何去做决断。
接受并不等于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