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完美无缺的戏被肖邦改写了。
他还记得在市政厅和故意落单和李斯特同行,嘱咐他别来教堂时对方惊愕的脸——对,和“说好的”不一样,证婚人不必出席他计划的简短婚礼。
进教堂前见到拉西奈神甫时,他私下打出拒绝仪式的手势。神甫没有说话,他似乎很欣慰委托人做了这样的选择——要知道当时他们说服他,废了不少功夫。
没有神甫誓词,没有亲朋见证,没有“我愿意”,没有交换戒指,没有在神圣见证下的拥吻,又怎么能谈及一场教堂婚礼的完成?
除了这首巴赫的管风琴曲,肖邦在教堂里,什么都没有做。
爱情使人卑微,从意识到心被另一个人占据的那刻起,神早已对他的信徒弯下了腰。
肖邦陷入小心翼翼的挣扎里,他甜蜜地享受着弗朗索瓦带来的一切,却在做回弗里德里克的时候煎熬到痛苦万分。欧罗拉的求婚是一个机会,一个奇迹——他打败自己内心的道德,自沙龙那夜开始,去筹划着缜密的绝不可能崩断的联系,却在付诸实施的那夜起开始失眠。
从来恪守的道德礼仪的他,亲手打碎他信奉的准则,惨淡地想用这样的方式去维护他不能失去的一切——从出生起,他就在失去,失去健康的身体,失去父母的陪伴,失去他的波兰,失去他的安全感……欧罗拉是他唯一确信最想要得到的、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
无法离开紧靠着她的安定感,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他是他永夜的心里唯一照进来的曙光。她的纯洁温暖,她的大胆直白,她的希望活力,她的迷人琴声,无时无刻不在让他的内心共鸣——肖邦愿意称欧罗拉为他的一切,他缺失的所有似乎都能在她身上找回来——那就是他自造物是就缺失的肋骨,他永远愿意位置妥协的软肋。
但肖邦放弃了。
放弃那些独自面临道德审判挣扎时经历的痛苦,放弃只要一个简单宣誓就能得到唾手可得的期待的幸福。
他愿意放欧罗拉自由地选择。
他愿意向她揭开自己一直隐藏的真实。
在众神的注目下,即使肖邦早已不再信仰天父,他也不愿去欺骗他的“捷特晨卡”——那时是刻在怀中,给欧罗拉的那枚戒指上的波兰话。
以他最爱的巴赫起誓,他绝不会在音乐中欺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