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吧,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他又啃起大拇指,整个人缩成毛茸茸一团:“至于礼仪上的举动,我不认为让人的膝盖与地面亲密接触能够代表诚恳的心意。”
“……你当我是什么土下座狂魔吗!”拢齐盖在肩头的披肩,我决定打破眼下这种虚无的平和试探一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底线:“为什么,要怂恿那些人闯进武装侦探社?”
“怂恿?这我可不能承认。”他张开漂亮的手指竖在面前:“我只是回答了一个无法拒绝的问题而已,思考也好,结论也好,都由他们自己独立进行。即便眼下我告诉吹雪你天空赌场的金库位置和通行密码,你也不会去做偷窃之事,但有的人就会,难道要怪我不该在遭受生命威胁时选择自保么。”
——神他妈的自保,奥斯卡欠你十八座小金人!
“我似乎该为你的虎口逃生抹一把同情之泪?”
那个被全体烧成焦炭的流窜犯罪团伙大概无法就他的论断表示同意,我讥诮的抬高声线,将攻击藏在语言中:“无论如何卑贱低劣,人之为人,天生就是社会构成的一份子,理应受到法律的保护与尊重,而不是由另一个同类随意裁决。”
“咎戒乃神之职责?吹雪你相信神明存在?”他几乎笑起来,危险被微笑掩盖,仿佛吐信的毒蛇。我摇摇头:“不,神明存在,但是……咎戒不是神明的责任、更不是你的责任,而该是法律的责任。费奥多尔,你在践踏一种看不见的,深藏在人心中的原则,你践踏的是你自己。”
“人不仅罪孽深重,还愚蠢至极,必须有人站出来净化这些罪孽……难道不该是这样吗?”他放下手十指交叉撑在面前:“所以我才想要得到书。”
目的是得到一样道具,中间采取何种手段并不需要犹豫不决。能够轻松获得自然令人心情愉快,但若非得诉诸暴力……那也只不过是添了几分麻烦而已,不会对他的决定产生任何影响。
“你说得没错,人带着罪孽降生,终身被愚蠢困扰,苦恼于平平无奇碌碌无为……”我又紧了紧搭在肩头的披肩,向后彻底隐藏在蛋型藤椅中:“这有什么不好?只有这样,才能从一堆粪土里催生出璀璨的花……”
“你知道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嘴角的弧度渐渐拉开。
你已经知道了吧,我知道你就是“书”的封印。
“我知道,那又怎样?你不是也一样知道。”如果不是武力值欠佳,我更想动手锤他一顿。
你同样知道我已经知道这件事。
“……”步行灯因为无人走动而熄灭,窗外唯一的光源也沉到背向,黑暗中只能隐约看见陀思妥耶夫斯基披风上的白色绒毛。他向前探了一下,微凉手掌握紧我的手腕:“我想利用那本书创造出一个罪孽的……没有异能力者的世界。”
“我的异能力,是对空间与意识的操纵……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想伤害女士,哪怕只是让你肌肤微红。”无光的空间中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垂下眼睑微笑:“书对于持有者存在豁免保护……情报里有告诉你这件事吗?除非自愿,任何外界压迫都无法让我张开嘴吐露秘密,‘缄默人’的“缄默”正在于此。所有的异能力对我来说都形同虚设,你大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