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悬挂在半空的宋让见状大为叹服,微微挑眉抿嘴:“二哥”他有些苦恼思考了一下,“你这样,我不好办啊。”他看了看自己扣住的那块凹陷的边缘,又看了看下面。
从这里落下,的确有些同归于尽的效果。
陆夜白懒得理会他,他看了一眼地上半昏迷状态的季微雨,先向班猜:“上去。”
班猜迟疑了一下:“指挥官!”
“你体重比我轻。”陆夜白一手拉了拉那落下的绳索的电线,另一只被绳索勒出血痕的手掌不动声色按了一下腰。
——在狭窄的空间使用手枪本来就很危险,他的腰被子弹擦伤了。
“我压阵。”他伸手按住班猜肩膀催促。
班猜点了点头。立刻将绳子在身上缠了一圈。
外面的枪声渐渐稀疏起来,轰然而响的炸裂声仍不时响起。
在小楼更外面,一圈十来米的火龙燃起,而在烈火中,不时有预埋的□□响起。
但这些并不能阻止外面人的缓缓逼近。
宋让叹了口气:“既然这样……”
他送开了一只手,身子摇摇晃晃,目的昭然若揭。
用他的体重和陆夜白等同归于尽。
陆夜白抬头:“你大可不必。”旁边的班猜刚刚爬出一半,并不能及时阻止他,见状,班猜也立刻加快了速度,忽啦啦的电线声音一遍一遍响,他的手摩出了血——这个空间还是稍微小了一点,腰带卡住了,他伸出一只手,半悬在空中,快速解碍事的腰带。
宋让低头看最居中的位置,那箱笼上面隐隐原本是链接处的地方,是一块块的尖利的铁刺,跳下去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他歪头看了一会位置,等待班猜解得差不多了,忽的微微一笑:“我,乐意。”
话音刚落,他直接松开了手。
陆夜白面色霎时微变。
但预想中的跌落和重击并没有到来。
他抬头,和宋让一样看向上空,一盏晃动后微黄的灯光照亮了一头柔软的发。
那上面!
湛湛清醒爬过来的季挽澜悬空了小半个身体,两手死死抓住宋让的袖口和手。
她的头不知道被哪里落下的碎石还是什么击伤了,温热的血正顺着她脸颊滑落从下巴一点一点落下。
“第一次有
女人这样主动牵我的手。”宋让仰头,他本来皮肤就白,在昏暗的灯光下仰头,愈发苍白,如同地狱仰望人间的堕鬼,带着让人惊惧的英俊,漂亮的眼睛里面满是笑意,而笑意中是毫不掩藏的疯狂。
他伸出另一只手,向上够了一下。
够到了季挽澜的指尖,那上面有残留的红。
随着他的动作,季挽澜身不由己继续向前滑了数寸,她的膝盖和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在用尽全力,但仍然无法制止宋让的手缓缓向下滑动。
陆夜白向季挽澜喊:“松手!”
季挽澜咬牙不吭声,唇角咬破了,似乎也不知道痛,她只是用尽全部力气抓住下面这个疯狂的男人。
紧紧是这个,已经用光了她的力气。
衬衣的袖扣膈应在手掌心,划拉出一道缓缓蔓延的伤痕。
“看来你真不想我死啊。”宋让笑。
那边的班猜终于爬了出来,他第一件事便是将腰上的绳索解开,扔了下去。
“指挥官!”
然后班猜立刻迅速向季挽澜处冲来,要安全,势必要先解决宋让。
宋让也听见了动静,他不但不紧张,反而立刻笑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好奇而又疑惑:“季小姐,你说现在只有一个机会。下面两个人,你是想救下面的哪一个?”
季挽澜眼睛蓦然睁大,额角的血混着汗。
强弩之末。她眼里闪过无数挣扎。
她无法回答。
短暂的沉默中,一声枪响砰的击穿了小楼的线路。
外面的雇佣兵们已经情理完了外场,一个男人一脚踹开了封闭的半倒塌的大门。
“指挥官!”
“班猜!”
昏黄的灯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一瞬熄灭。
就在这时,宋让的另一只手扳开了她的手指,关节咔嚓的骨折声后,是一声沉闷的响。
“不不不!!!”季挽澜向前伸出另一只手,尖叫了一声。
宋让整个人已仰面跌落了下去。
沉闷而短暂的一声响。
“真痛啊。”他说。
然后是更短暂的沉默,整个小楼忽然仿佛惊醒了,那原本因为贾的肉身卡住的箱笼电梯,在宋让最后一加力的作用下,轰隆隆如同脱缰的野马向下落去。
轰隆隆……
混合着轰隆声的,是陆夜白的声
音:“拉我。”
她向前更扑了过去,试图抓住什么,手下一片虚空,只有凉凉而又燥热的风,从看不见的黑暗中吹来。
轰隆的下落声在狭长的甬道里面掀起回音。
季挽澜呆了一秒,变故在须臾之间,她张大的嘴巴发出了兽一样的哭叫声。
“不……”
她再向前。
食指扭曲的翘起来,但现在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她恨那一刻的精疲力尽,那一刻的无能为力。
季微雨……
陆夜白……
无论是哪一个。
胸口并没有伤口,却感觉从未有过的钝痛。
她猛然撑起来。
扑过来的班猜抓住了她的衣领,混着她的头发将她拖了回来。
“小七,你带队下去看看。”
新来的雇佣兵们更多涌了进来,带着夜视仪的眼镜男最先说话。
“等等——这绳子下面还有人。”
话音刚落,天花板上的电线衔接处再度发出声响,一个男人带着手套的手绕过上面的线。
他单手一动,很快有其他人跑了过来,众人面上都显露出微微轻松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