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层薄薄的面纱突然被撕掉。
季挽澜唇色一瞬间失去了血色,上面的温度还在,残留的苦涩消毒剂的味道还在。
头上好像有一阵阵风,呼呼的刮着。
她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看了陆夜白一眼。
他宽阔的后背在灯光中如同精心凿刻的雕像。平静而漠然。
季挽澜低头,轻轻笑了一下。
她本来以为,其实是有些地方不同的。
比如那星空,比如那马背,比如那辽阔的草原和他沉沉如墨的眼睛。
她向来脸皮不薄,问人借钱和讨价还价的时候都是一把好手,砍价别人对半她一折开始。就是在学校,被人讽上几句的事情和白莲花绿茶水的声音都不是没听过,大都一笑置之,掸掸耳朵就过去了。
但没有一刻,她觉得这么难堪。
而且,无地自容。
她分不清是因为这个人,还是这件事。
只知道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
她扯了扯裙子,用手抓了抓头发,向外面走了出去。酒店的门很滑。
她手发软,一时没抓紧。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仿佛谁在生气,她看了门一眼,转头走了。
陆夜白站在房间里,没有动。
所谓自制力,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你可以选择不动,可以选择闭上眼睛,可以选择沉默。
但是你永远无法控制你身体分泌多少胆汁,无法控制胰岛素的合成,血清素的浓度,内咖肽的数量。
就像是你可以感觉到苯基乙胺混合着消毒液在唇齿和心脏游动,但你永远无法抓住它。
从他的视线看出去,在更远的地方,天地一片漆黑的地方,那里有一座沉默的废弃的金矿,在矿的下面某一个岩石带,有目前已知硬度最高的坦桑甘泉石。
而此刻的走廊里,三个脑袋层层堆叠在转弯处。
看着身穿短裙的季挽澜向另一边的电梯走去。
君那面色不悦:“嘿!出来还敢摔门?真是给她脸了。”
纳薇拉啧了一声,目光诡异的疑惑:“这么快?”
君那敏锐抓住重点:“快?”
纳薇拉狐疑:“……不应该啊?老大还有个外号不是鹿王吗?”
在西方,雄鹿通常意
味着某些方面很厉害的男性。
君那:“叫鹿王不是因为葬礼的缘故吗?啊——纳薇拉你是说……”
班猜:“你们够了。”
过了一会。
君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老大?怎么没有动静?”
纳薇拉:“我觉得可以,你去吧。”
班猜:“我也觉得可以,你去吧。”
君那:“……我突然觉得,还是算了。班猜,今晚我和你睡。”
季挽澜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意外的,在后半夜舞会结束前她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
然后在某个点准时醒过来。
早上醒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日出,她拉开窗帘,一轮红日从天际升起来。
季挽澜看了一眼,那光灼眼,她重新拉上了窗帘。
电话线是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