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事情经过

为庶 冉珏儿 5369 字 2022-10-26

她儿子,从小就没离开过秦王府的庇护,现在要出城,还是去都府军驻地,要是王爷的失踪真的与都府军驻地有关,此行无异于羊入虎口,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放心?

“阿娘,父亲以一人之力把危机中的秦王府拉出了沼泽,这些年来秦王府茁壮成长,相较于先秦王在时秦王府在长安城的无人问津,现在的秦王府谁人敢忽视?这些年谁要是找了秦王府的麻烦,父王从不手软,当回击就会反击。

现在竟然有人动我父王,如果秦王府不出面,等着别人给出交代,那拱辰巷就完了。如果父王能够安然无恙回到秦王府还好说,如果不能,也许我们就真的变成任人宰割的府邸了。”裴宴勾唇,秦王府从未败了,但是先秦王以及之前秦王府的根在西北,长安城虽然都知道秦王府不容小觑,却也不会多在意,毕竟离得远,一直到裴贺之这代才大不同。

人就是这么的现实,秦王府在长安城一枝独秀,靠的就是秦王这棵顶天立地的大树,他一旦倒下,秦王府的脊梁就没了。脊梁折断相当于大厦将倾,这是最基本的道理。况且,拱辰巷就连秦王都保不住,其他人还能被谁看在眼里,弱肉强食弱者挨打,亘古不变的道理。

何侧妃是激动的,为她鱼儿说出的这话。这无疑是从大局观出发考虑问题,如果不是亲耳所听,就是阿弟来复述,何侧妃都不会相信这些话竟然是出自她儿之口。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大概是每一个父母对儿女最好的祈愿,她和王爷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盼望着孩子茁壮成长,不做危害他人之事就已经足够。

现在看来,她儿远比她想象中要成熟。

何侧妃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和惶惶,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裴宴都能对答如流,可以听得出,他儿想要去都府军驻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认真考虑了,他甚至已经思考着到了驻地之后该如何行动。何侧妃不是一个纯粹的闺阁女子,很多事情她比一般人看的都通透,这件事情上也一样,所以她答应了。

就算是王爷现在也在府上,也会和她一样的选择。

外面侍卫敲门,“侧妃娘娘,宫里传来了郡主的口信儿,事成了。”

何侧妃陡然松了一口气,旁边的谢毓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已经坐麻的双腿,“阿姐,您早些休息,弟先回了。”说着不等何侧妃说话,就出了门。

何侧妃笑而不语。

“舅姥爷还是和以前一样性子跳脱,想一出是一出。”常嬷嬷笑着说道,刚刚还说要陪侧妃好好说说话,这不大会儿就直接离开了,连客套话都不和侧妃娘娘多说几句。

“你以为他是真想陪我多说几句话,他这是担心鱼儿呢。虽说我把那玉佩给了鱼儿,不过现在也拿不准都府军是个什么意思,还有麒麟卫,要是他们装聋作哑,联手对付鱼儿,我们就麻烦了。”何侧妃拢拢汤婆子,她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并且觉得这个几率还不小,鱼儿背后站着秦王府,自小肆无忌惮惯了,面对定康帝和吴太后撒泼耍混都是日常,他们这些做亲人的买他帐,到了外边可少有人能纵容。

虽然说何侧妃也知道鱼儿已经成长了不少,肯定不再像以前一样做事想问题,但固有的印象还是让她这个母亲的担心不已,所以她直接让怡华进宫面见吴太后直接商量这事该怎么办。直到这时和侧妃才有点子庆幸,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因为她发现无论如何,康帝都不会拒绝让人保下鱼儿,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王爷庶子,留着就留着,与孝道与名声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舅老爷知道二少此行,在二少房中枯坐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那是顶关心了。”常嬷嬷感叹,都说外甥肖舅,现在看来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瞧他们舅老爷和少爷的感情多好。

何侧妃温和笑笑。

天刚朦朦亮的时候,裴宴就睁开了眼,浑身疲惫就跟车轱辘碾压过似的,稍动一动十分酸爽。“什么时辰了?”裴宴开口问道,总感觉才刚刚睡下就醒了,不管是脑子还是身体都没有得到放松。

“刚刚才寅正,时辰还早,少主可以再休息会儿。”玄一就躺在旁边的榻椅上,听见动静赶紧起身,过来查看。

寅正?裴宴偏头看了看外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主睡下不久,外面就飘了雪,现在已有半指厚了。”玄一回道,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本来都府军就怠工消极,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丁点王爷的消息。现在又是如此恶劣天气,上山进水都是问题。再加上现在的都府军被定康帝委以重任,还不能轻易招惹,要是长安没有具体命令送来,他们面临的情况绝对说不上乐观。

裴宴凑着雪光看到玄一面上的疲惫,慢慢半坐起身子,依着身后靠枕,“出去过了?”

玄一点头,少主带着他们孤身闯进都府军驻地,昨天在山口和进营帐之前少主一系列所作所为可称得上解气,但不得否认的是他们确实不安定,四周都是敌军,有个万一他们插翅都难逃。都府军胆大到算计王爷,更遑论是他们了。

“属下们去了解了下地形,此山看着平缓,山中杂草丛生,属下兵分几路,几乎遍寻此山,没有线索,也没有可致人身亡重伤的高地和峡谷。山口四面朝开,要想绕过都府军,大可从其他三面山道离开,小心些就可瞒天过海。”玄一说道。

就算是冷静如玄一,现在脸上也带了些鄙夷。安柃木是以带兵训练之理由把都府军牵到这来的,一般的军事练习,不管是演练还是实战都得保密,像他这样随便把万千兵将牵到个四处漏风的地儿演习,他们难道就没有考虑这样做的后果?而且,他们在山中还看见不少将士,点着篝火侃大山把酒言欢,这已经严重违反军纪,更无语的是这样的将士不在少数,这样的行为也肯定不止这一切。

入伍行军就得有个将士的样子,如此肆意妄为,就该抓住直接驱逐出军,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不然非得产生更严重的后果不行。也就是现在,都府军自安柃木接手之后,就没有再发挥过作用,多年的安逸让他们忘了他们本该的责任,要是未来有一日被委以重用,他们恐怕在敌军来之前就已经溃不成兵。

同样是拿着军饷,相比之下长安的士兵比边防将士不知道要幸福多少,骗他们不惜福,好好的一支军队,被弄成了这样,可悲又可气。想西北军现在还在严寒之中苦撑,甚至连基本御寒之物都得王爷每年补给才能勉强糊口,见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玄一确实有情绪,不只是他,这次跟着去后山查看的暗卫,都有情绪。他们大都是秦王从西北挑选,培养,出师后直接上任到长安的一批人,相比于住了更久的长安,西北才是他们的故乡,战场是他们的归宿。真正上过战场的人,从来不渴望战争,但是他们对西北军的感情是印在了心底的,对比之下更是心痛。

裴宴感受到了玄一的情绪,甚至不用问,他大致也能猜出他们看到了什么,“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父王,先听听他们怎么说,找到线索或是实在找不到线索,我们离开前好好把都府军好好搅和搅和,我们不好过也让他们别好过。”

“是,属下明白。”想法归想法,玄一他们都知道现在当做什么。

“照你刚刚所言,父王应该没有折在后山?”不管是父王还是裴宇,身手不凡,且对战经验丰富,就后山这座不高的山头,能困住父王?

“现在还不能确定,安柃木看着大大咧咧,其做事却极其缜密。如果王爷真的折在了安柃木手里,这肯定不是短时计划,早在安柃木把都府军迁到这来,计划就已经定下了。”

裴宴一凛,他闭上眼,微微思索片刻,“你说的对。”

“都府军训练场所是东山谷和西山谷,就在驻地两侧,日常分在两边训练,由两名冲锋骑尉带领,一名是佟森,一名是杨恺。东山谷和西山谷距离近,地形平坦,周围是地势和缓的山坡,因为有士兵把手,属下们并没有进去。”玄一接着说道。

裴宴点了点头,这事也急不得,“安柃木和李志夏有什么动静吗?”

“安柃木大帐中现在还亮着灯,正在和佟森说事。麒麟卫一个个倒是都老实得很,没有外出。”

裴宴点头:“麒麟卫此番前来是受定康帝命令,从今日天亮起,就要开始审理都府军中士兵,麒麟卫最擅长让人开口说话,他们父子当然要好好合计合计明日怎么说。”

裴宴本来打算如果天气晴朗,他必须要让人带着去后山看上一看,万一瞎猫撞到死耗子,找到线索了呢。但现在飘了大雪,计划得临时变通,他倒是要看看那些人都怎么说,到时候要是他们所言他不能接受,就当场怼回去。就算不能推进事态发展,出口气也是好的,反正不管他说不说,都不影响别人做事的节奏。

说着说着,裴宴眼皮子就开始打架,慢慢往下往下,终于又窝进了被窝,闭眼睡了过去。

玄一看到主子睡着,又回到榻椅,闭眼开始休息。外面的雪不知不觉已经停了,北风吹来,枯枝压断,落在地上,“咚”声闷响。

真正天亮的时候,外面雪还是半指厚,可以感受到比起昨日,今日要暖和些。个把时辰雪已经开始融化,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砸出片片水花。

裴宴睁眼,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眼睛。

“少主,长安三封密信接连送到。皇上下了死命令,让麒麟卫和安柃木协调护卫你的安全。”玄一笑着说道,这样他们就可以松了一口气了,就算主子再作,他们也不能动少主分毫。

裴宴也高兴,“看样子,皇祖母很给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