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端着茶盅侧头看向安沂,“嗯,就按你说的办吧。”反正今儿也没机会花银子,裴宴把玩了下腰间的玉佩。
“好耶,正巧我这个月的零花已经一个子儿都不剩了。”肖章大声欢呼。
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吃好喝好之后,裴宴和谢毓道别出了茶水铺。走到门外,他才松了一口气。
秋水阁门庭若市,索性小厮都认识秦王府的马车,看他来了早进去禀报了。想在长安城里把生意做好,尤其像他们这样的店铺,跑腿的就得机灵和记忆力好,能快速认出各方贵人,毕竟谁都得罪不得,所以才说行商的要八面玲珑啊。裴宴刚下马车,立刻就有管事出来迎。
“二少来了,赶紧请进,请进。”
“听说最近来了一批好货料,爷几个来看看,要是看中了,今儿我重赏。”肖章说道
“那几位可是来着了,这半月一直都有新料进仓,几位随小的进来吧。”
肖章又把贺廿推出去,吩咐管事:“寻个人带他去二楼耍,看见什么包起来就是了,回头一块结账。”
贺廿回头看裴宴,裴宴笑着点头他才随人走,红昭跟着去了。
管事的把裴宴几个领到一个半封闭隔间,接着就有人抬了几个箱子进来,打开是各种各样的石头。
赌石是门学问,也考验气运,就是经验再丰富的行家也有失手的时候,反而不知其中学问的新手随手一指更可能一夜暴富。不过这两类人都和他们几个无关,他们早先是新手的时候装老手,现在在别人眼里是老手了,其实还是什么都不知。
裴宴在古玩一条街做的事可太多了,赌石赌玉他什么都干过,反正不过是图个高兴,对于扔进去多少银子他从来不在乎,但是现在可不了。他挣点银子容易吗?撒娇耍赖的,一想到都打了水漂,想想心里就怪不痛快的。裴宴瞥了眼打开的箱子,叹了声巧。
安沂对这类事情向来不感兴趣,一般都坐在一旁看他们耍。裴宴今天也坐着没动,只有肖章一个凑上去东挑西拣,看上去颇有架势,但是在场人哪个不知道这就是花架子,根本不顶用。不过谁能明面上说,人生如戏罢了。
肖章看来看去,抱起来三个圆滚滚,他看着哪个都好看,实在拿不定主意选哪个,只能转身求助两个小伙伴,“阿裴,阿沂。”
裴宴瞟了一眼,走到箱子前面踢了踢木箱子,“咚咚咚”声音沉闷。
管事的心里咯噔一声,不明白这箱石头怎么惹到这个小祖宗了,不过脸上还是陪着笑:“二少有何指示?”
“秋水阁就拿这些破烂玩意儿来糊弄我们?也真敢标价一千两银子,是看我们几个人傻钱多是吧?”裴宴接过肖章手里的石头,松手,石头直直往下摔,“砰”不仅仅是摔下去的石头,还砸坏了几块石头。
裴宴瞥了一眼,里面和外面一样,芯也是十成十的石头。
管事吓了一跳,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能在古玩街这样人与混杂的地方立足,成为这条街上的一霸,足以说明秋水阁后台足够硬。平常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得罪这位大少爷,但是现在人直接上门砸招牌了,他们当然也会生气。
“二少,您这样可不合规矩。”管事提醒。
“规矩?上个跟爷扯规矩的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哪睡了。”裴宴哼了一声。
“二少,我们是敞开大门做生意,您这是砸秋水阁的招牌啊!”管事胸膛起伏明显。
“怎么?生气了?”裴宴似笑非笑的看向管事的,“去吧你们掌柜的寻来,小爷我今儿要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隔间没有门,这么大动静,早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慢慢都围了上来。他们大部分都认识裴宴,有些还很熟:“许久未见,二少在这大显神威呢。”
裴宴抬头看到一个精瘦的男子,尖嘴猴腮的,看上去观感有些不好。他和裴宴说话很随意,两人也确实是朋友,裴宴三月前认识这个人,无父无母,有一群玩的很开的兄弟,长安城凡是能排的上名号的场所他都熟。裴宴第一次去红袖招,就是这个人领着去的。
“侯二哥。”裴宴淡淡的唤道。
侯庆眼珠闪了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裴宴过于冷淡了。
“这是谁惹着弟弟了?怎么,想得罪秦王府?”侯庆走到裴宴身边环视一周,笑着问道。
裴宴嗤笑,这哪是在帮他?简直就是在给他竖敌。这只是一件小事,小到他根本认识不到这不正常,毕竟这是实话曾经的裴宴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当一件件小事汇集,等有一天秦王府大厦将倾,这会不会就成了压倒秦王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侯二哥这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我父王,得罪了我父王就是与整个秦王府为敌,后果你们承担不起。”裴宴下巴一仰。
“阿裴,”安沂扯扯他的袖子。
裴宴回头就看见安沂一脸担心的冲他摇头。裴宴眨了眨眼,安沂瞬间心领神会,松开了手。其间裴宴还担心肖章担心他,抬眼看去就见对方可兴奋呢,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对方就能为他冲锋陷阵。
好吧,裴宴直接回头。
“虽说是这样,不过我父王日理万机这事就不必麻烦他了,今儿我就好好给自己出口气。”裴宴退后一步坐下,“怎么还不去请你们掌柜?”
“二少稍等片刻,我们掌柜的离开就来。”管事的十分憋屈,同时又觉得一阵欢快。虽然大家都没有表态,但是从神情眼神中就能看得出都是站在他这边的,有权有势又怎样,这件事情他秋水阁可一点错都没有,是这位大少爷上赶着找事儿。今儿就算吃亏了也没事,怎么也得拉着让这位二少坏掉的名声更坏些,管事暗暗下定决心。
“二少就算看不上小的,也不用拿秋水阁的珍物出气,几千两银子说没就没,可不是小的一个管事能承受的起的。”管事跪在箱子旁边,收拢几块碎掉的石头,哭丧着说道。“赌石就是赌个趣儿,要是下次大家都有样学样我秋水阁还做不做生意了。”
“弟弟你这事儿做的确实欠妥,跟他一个当工的计较什么,”侯庆笑着说道,接着不等裴宴说话,就扬声向管事:“放心,你二少爷不缺银子,待会儿定补给你。”
管事的冲侯庆感激一笑,“谢过二少了。”
裴宴往旁边一躲,“我可不接你这礼,银子谁说的谁给,这闹心银子,我可一分都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