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对峙

为庶 冉珏儿 3329 字 2022-10-26

秦王妃俞氏正在用膳,与西院整体的败落不同,她的膳食很讲究,虽然每碟每碗分量都不多,但青菜肉食汤水齐全,色泽诱人,看上去很有食欲。

秦王当然没有闲情和她讨论吃什么,他慢慢踏进房间。

俞氏抬头,笑着招呼:“王爷来了?您可是稀客,要不要坐下一起用些,这都是妾身后面园子种出来粮食,味儿颇不错。”

旁边丫鬟战战兢兢,看上去很害怕。也是,看到母亲把儿子刺伤后,不管不理不让叫大夫,然后自己若无其事的进食,等孩子爹找过来还能笑的开怀,谁都接受不能吧?

秦王摆摆手,让左右退下,沉声问道:“为何要这么做,毁了裴嘉学你才甘心?”

秦王妃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拿帕子优雅的擦了擦手指,“王爷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懂?那是我儿子,从我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难道我还能害他不成?”

外面的裴宴急着躲人,却没有漏听这句话,他有点不理解秦王妃这个逻辑,差一点就把亲生儿子的手给废了,这都不是害他那什么才是?索性旁边正巧有个大花盆,裴宴窝在后面,红昭的动作更快些,闪到了另一边墙后。

屋内谈话还在继续——

“俞静,你差点把他的胳膊废了。”秦王淡淡陈述。

秦王妃不可置信的看向秦王,随即又恢复了凉薄,“王爷不用拿这个骗我。”

“骗你?为何?”秦王嗤笑,“如果没有那一纸文书,随你怎么折腾,本王不会说一个不字,就是你一刀要了裴嘉学的命,那也是你这个做母亲的行使权利,谁让你生养了他。但你告诉我这是你要的结果吗?生生废了他,他的后半生该如何度过?你觉得他是感谢你还是会憎恶你。”

秦王妃脸上血色全无。

“非得这么狠心吗?嘉学今年也不过十七,尚未及冠。”秦王质问。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秦王妃一挥衣袖,桌上盘碟都落在地上,她抬头看向秦王,“王爷,您告诉妾身我该怎么办?”

秦王妃笑,笑的空洞、凄惨和绝望。

“今日所有的果曾经都是你种下的因。”秦王不为所动。

“哈哈哈,是啊,是我种下的因。”秦王妃大笑,随即脸色一变,大声质问:“我是为了谁?怎么现在你们都过得逍遥,你们都成了好人,就我一人要带着愧疚和忏悔活着!”

秦王妃俞静生于江阴世家,妥妥的大家闺秀,后以王妃位嫁于秦王,也是尊贵无比,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立于满地狼藉,仪态全失。

“有意义吗?俞静。”秦王嗤笑,“这些话八年前你说过一次,我信了,你做了什么?三个月前你说过一次,我没有计较,你又做了什么?就在上午你还在强调这些,接着发生了何事?难道还要我一件一件说与你听?”

“你知道?”秦王妃惊愕失声问道。

“我儿子差点丢了命,我怎会不知道?”秦王低声反问。

“你竟然知道!”俞氏不敢相信,“怪不得,怪不得呢。”

裴宴听得云里雾里,差点要了他儿子的命,秦王说的是裴嘉学?怎么听着这么像他啊?

“裴贺之,你能不能对我公平点,为什么何丽娘可以我就不可以?”

“不要拿你和丽娘相比较,因为你让丽娘屈居妾位,是我这辈子最悔恨的决定。”秦王呵道,“还有不觉得违心吗,这世上谁都可以说她,唯你俞静不能?”

“哈哈哈,”秦王妃凄惨大笑,“还真是感天动地的爱情呢!”

“本王之前明令警告过你,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你。今后你就在西院待着,嘉学再与你无关。”

“你要把我禁足?裴贺之下命令前你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权力,再怎么样我都是圣上亲封的秦王妃,要想废我得看天下人应不应。”秦王妃说的张狂。

“是吗?”秦王表情镇定,“秦王世子不能有一个被废黜的母亲,所以秦王妃位我不会动,一辈子都会是你的。至于秦王府兴衰,本王走到今日靠的不是出身不是家族,是我无数次和阎王爷擦肩换来的,只要西北军还在,秦王府就倒不了。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会如此。”

“你要立他为世子?你竟然还是要立他为世子?”秦王妃怒喊。

秦王:“如果没有裴嘉学,本王不会让你踏进拱辰巷一步,十八年前我说过这句话,十八年后的今天我仍然是这句话,你该感谢有他。”

“啊啊啊,”秦王妃发疯了一样大喊大叫。

秦王冷眼旁观,转身出门。他们年少相识,曾是朋友,共同经历过生死,却在有一天事情来到了岔路口,本该两人的路上出现了第三个人,怎么肯可能和谐相处,明明曾经都是可爱的人呢。

裴宴赶紧躲,不过已经晚了,秦王出门就看到一个矮敦子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在趴墙角。

“爹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裴宴哈哈笑企图蒙混过去。

秦王气笑了都,他没好气的冲儿子招招手,“还不快过来。”

裴宴颠颠的跑过去,父子两个走出了西侧院,门在身后落锁。

这件事就这么风平浪静又波涛汹涌的过去了,对于裴宴而言则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疑问,但眼下是没人替他解答了。

日子总还在过——

第二天一早,怡乐居还未开锁,裴怡华就上门来了,本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儿,却是拉着他一起去前院陪裴嘉学说话。

嗯……

就去呗。褪去刚开始的冷淡,裴宴发现裴嘉学是个不错的兄长,也很上进。就算是伤了一条胳膊,他还是坚持读书,适应着练字,偶尔会给他们讲历史故事,明明书上的记载枯燥无比,在裴嘉学说来却极其有趣,裴宴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