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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他张叔倒是露出个笑。

薛蟠问东问西,张叔却不答,只拍拍他的肩膀看他无事,命人抬水来给他洗澡更衣,又带着他去见舅舅。

舅舅躺在床上,瘦得人干一样,勉强靠在靠枕上,见了他来,竟少见对他露出个笑,抬手命他过去。

薛蟠看见一个月前还上得马拉得弓的舅舅一下老了不止十岁,那鼻涕眼泪一下忍不住全出来了!

舅舅只沙哑着嗓子和他说了三句话:“蟠儿,从今往后到你死,对任何人不得提起我这里的事,把你的嘴闭紧了。”

“谁多知道半句,第二天你就再也见不着他,就算是你娘也一样。”

薛蟠吓得打了一个大嗝儿,连哭都忘了哭。

舅舅看他吓得这样,拍拍他的肩膀,命他:“去罢,还和往常一样和先生上课,若怕露出行迹,就莫要出门。”

薛蟠回了屋子,又吓得一晚上没睡着,对着镜子疯狂练习了五天表情,才敢到先生那里去上课。

自那日之后过了两三个月,总督府放出消息说舅舅是巡边时跌下马四肢骨折伤了五脏六腑。

薛蟠明知这里头事不止这些,却把他自己当做聋子瞎子,除日日看望舅舅两次嘘寒问暖外,别的一概不多管。

一家子性命要紧。

舅舅看他不乱说不乱问,似乎还更高看了他一眼,让他在总督府活得更舒服了些。

出了这等大事,薛蟠自是越来越沉稳。

薛蟠是三年前的五月出的门,出门那年才十四岁,现下回来正好是差两个月三年整,已经十七岁。

他个子长了三四寸,人瘦了一大圈,把原来五官都亮出来,人也沉稳了,一看就上进不少。

薛姨妈抱着薛蟠哭成泪人,不知孩子是吃了多少苦头才变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