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想了一下也是这个理儿,穷担心也没招,干脆收拾心情老实用饭去了。
周秉把底下的儿郎安排妥当,这才摸了摸鼻子慢腾腾地往里走。
这半会工夫瑞珠已经麻利地洗干净碗碟,把驿馆送过来的饭菜盛好,抿着嘴笑眯眯地拿着药包下去给谭五月熬药。
周秉察言观色,靠边上坐下,又把一碟子清油酥黄豆殷勤地推过去,“我记得你喜欢吃香脆的东西,这个里头加了一点胡椒粉。这东西听说是从安南传过来的,吃起来跟别处不同……”
安南国在海南之南,大盛魁的商船经常往返那里,所以谭五月对这种香料倒不是很陌生。只是没有想到在这么个小地方,竟然也能尝到这种东西。要知道从那么远的地方运过来,价格绝对不菲。
这人在外头一幅运筹帷幄的冷静自制,此刻眉宇间却是陪尽小心。
谭五月一时间有些无奈。
这一路上她虽和养伤的周秉在一辆马车上,但硬是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这份坚持说来可笑,到最后……竟是不知为何坚持。
她不免后悔自己不合时宜的心软,用调羹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颗颗金黄的豆粒,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头次进京时我就说过,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多半还会成为你的负担。到时候后宅不宁,只怕会有人拿来做文章。你正是仕途正好的时候,何苦为难我为难自己?”
那天周秉背上的伤处一时暴裂,饶是向来镇定自若的谭五月也没了主张。一边小心搀扶着人,一边生怕是二林寺地宫大火过后遗留的后患。
说不清谁连累了谁?
要不是周秉,她也不会被净土宗盯上。要不是谭五月,周秉也不会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只身前去解救她。
谭五月从小就被亲爹谭福保教导过,这辈子欠什么都不能欠人情。
人情债就像印子钱,只要一回不还就会债台高筑。
见周秉顶着后背上血淋淋的伤痕,还一口一声地卑微请求。谭五月心慌意乱之下没了主意,就答应他一同返回京城。
结果上了北上的马车后,她越想越觉得蹊跷。
那伤怎么就正好当着自己的面全部裂开了?
谭五月心眼直,但并不蠢。
尽管心里怀疑,但是还是不敢相信这人竟然拿自个的身子做文章。那天周秉在门口直撅撅地倒下,砸在地上的响动震天响,竟然有可能是在做戏!
所以想明白过来的谭五月这几天脸上一直淡淡的,十句当中能回应个三五句都算好的,就怕自己气起来一巴掌拍死这个从头坏到脚的瘪犊子。
“……再说我还病着,跟着你们这么来回跑也不知会不会添症候?折腾太过总归无益,不如就在这里停下……”
这话路上已经提了好几遍,反正是不愿和他在一个屋檐下呆着。
周秉如今知道这女人吃软不吃硬,却还是忍不住大为光火。但只要一想到从前的事,什么火都没了。以他对谭五月的了解,这女人性子固执,如今……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