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拉弓
长安的羽林军此时已经到达了青峡背后的平原,和数年前接替书院众人守护青峡的征南军会合,随时都可以对南方的清河郡进行攻击。 此时的清河郡驻扎着数十万的南晋军队和西陵神殿的护教骑兵,他们将是镇南军和羽林军主要的打击目标。 按理来说,最凶险的应该是帝国的西北,那里原本是金帐王庭的地盘。数年前,唐国是去了用来培养战马的向晚原,这数年的时间导致了唐军此时严重的缺乏战马。就算是训练有素的老骑兵也只能以步兵的形式阵列在前。 当然,也很庆幸,几年前,在夏宇的算计下,金帐王庭在荒人和驻扎在贺兰城的白骑的攻击下覆灭,已经城为了历史。 曾经唐国最凶险的战场,如今变成了唐国的最扎实的战马提供地。 这天,本应该一直守在长安的宁缺,也收拾好行囊,又一次的走出了长安城。 叶红鱼从大河或者说,叶红鱼在从西陵安全逃脱后,给宁缺带来了一份信。信是由叶红鱼最信任的裁决殿黑衣执事带来的,在将信交给宁缺后,那名执事就自尽了。 叶红鱼不会不明白,此时的她不应该有任何冒险的余地,但是她还是寄出了这份信,甚至还为此搭上了一位忠诚于她的执事。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叶红鱼想对宁缺说的话,不能让别人知道,哪怕是她最信任的执事,而且这件事也很重要,重要到叶红鱼会拿自己的安全冒险。 叶红鱼的信上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对天女还在人间的猜测,叶红鱼是结合观主的行为推测出来的。 而在天女升天后,夏宇也对宁缺说过,天女还在人间,但是,宁缺在人间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自那场春风化雨之后,宁缺就再也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了。他信了夏宇的话,满世界的寻找,但是,却没有找到。在唐国的安危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宁缺选择了回到长安守护长安。宁缺认为,夏宇的判断可能是错的,她肯定回到了神国,对于宁缺来说,她已经死了。 但是,如今叶红鱼也这么说,难道,夏宇但是说的是正确的? 那么,如果他们二人说的是正确的呢? 那么,很多事情或者都能找到答案了,为何观主会这样选择,虽然,宁缺还没有找到观主那样选择的最深层的最真实的答案。 夏宇前几日让宁缺阅读天书,但是,这段时间的宁缺真的没有经历去看这天书,因为,想要看天书,还不被观主发现,就只能在小师叔的洞崖之中,但是,宁缺需要呆在长安城之中。所以,宁缺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观主真正的目的。 但是,此时,那些事情对宁缺来说,就都不重要了,此时他的所有精神都被这封信以及上面所书写的意思所吞噬,她没有回到神国还在人间? 宁缺知道,自己再一次离开长安城的时候到了。 所以,宁缺开始准备。他现实来到了皇宫之中,和李渔长谈一夜,将很多事情都交待的清清楚楚。然后,他来到了书院,看望了此时还在书院的众人,大师兄还在世间寻找着酒徒,三师姐此时已经去往了建在金帐王庭遗址上的明城,为了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二师兄去了悬空,他在效仿小师叔做一件,他认为很有意义的事。、 所以,其实此时的后山,真正是宁缺要见面,并且有所交代的只有四师兄和夏宇。 范悦,书院的四先生。 和书院后山那些其他的有趣而可怕的人物相比,四师兄是一个相对低调的人。他入门很早,排序很前。 但他的修为却只有洞玄巅峰,和三师姐不同,三师姐那些年虽然也一直都只是洞玄境,但当她将西陵的掌教熊初墨打成废物了之后,谁都知道那只是表象而已。可四师兄却是真正的洞玄境。 当然这并不重要,夫子收徒向来有教无类。 夫子是不在乎他们的修行天赋的,不过即便如此,后山的人们也都有着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并且在那个领域中都做到了最好,就比如五师兄,八师兄。 不过,四师兄又是一个例外,他擅长符道,却不及山山,夏宇以及宁缺在这方面的天赋。他擅长谋略算策,但在三师姐面前,却有些不足。他擅长设计,可这方面做的最好的却是六师兄。 这些年来,书院后山的人们渐渐的展露在了世人的眼前,可是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不引人注意,没有过太多惊艳的表现。 但是,书院后山的同门们知道他很重要,因为这些年书院乃至唐国对外的谋略布置,其实都是出自他,三师姐,夏宇,以及宁缺的推算之中。并且,他还拥有着一件在当今的修行界也是很珍贵的法器,那便是河山盘。在青峡拦住观主一剑的山河盘。 所以,宁缺需要和四师兄,以及夏宇一起在推算一些接下来的策略,来保证,在他不再长安的时候,长安无恙。 最后,宁缺登上了城楼,他在那上面看了很久的风景。 桑桑当年降世,在西陵神殿的时候,他便再此看了很长的时间。后来他满人间都找不到她,以为她真的离开了人间回到神国的时候,他又在这里看了很长时间。 宁缺走到城墙旁,面朝人间,弯弓搭箭。 有长安城的这座惊神阵的帮助,他的元十三箭可以做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也要受到很多限制。 因为这些那些的原因,在桃山光明祭之后的好些年里,他的铁箭都再没有出现在人间的天空里。 那么,此时他箭指人间,是要射谁? 宁缺在人间寻找瞄准的会是此时对书院威胁最大的酒徒吗? 当年,书院用计杀死了屠夫,酒徒便成为了书院最大的问题,夏宇至今都认为,当时的他,做错了,他们应该将目标定在势力弱一些,但是,却无距无量的酒徒身上,因为,酒徒真的很难找到。 宁缺此时也不知道,能不能射中酒徒,甚至他现在都看不到酒徒,但是,他想试一试。 在后山,四师兄,夏宇和宁缺,便为了这事推算了很久。 当时,宁缺下定了决心准备在一此的寻找桑桑,于是来到了书院和众人告别,并做一些安排。 “四师兄,十二师兄,我打算去找桑桑了,我感觉,她真的还在人间。” 夏宇撇了撇嘴 “我在就说过了,她回不去天上的,老师挡着不说,当时的她,身上还有这人间的气息,走不了的。只是不知道她躲在人间的何处而已。” 宁缺点了点头 “上一次,我没有找到她,这次,我一定会带她回来。” 四师兄放下了手中的算盘,看向宁缺 “有大致的方向了吗?” 宁缺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感觉,她躲避的不是书院,而是西陵。” 四师兄接着说道 “所以,她不会在西陵管理缜密的地方。” 夏宇赞同的点了点头 “嗯,确实有些道理,首先,西陵肯定是不对了,其次,宋国前不久才被西陵围剿过一次,就算她之前在那里,现在也不在了。” 宁缺开口借着夏宇的话说道 “没错,南晋也不太可能,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西陵驻军的地方。所以,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齐国,越国,大河,燕国,月轮和荒原了。” 四师兄摇了摇头,说道 “应该不在月轮,不要忘了,月轮的佛法很克制她的力量。越国,估计也不可能,那里离西陵太近了。” 夏宇站起身,看向宁缺 “所以,你的主要寻找范围就是齐国,大河,燕国,以及荒原了。” 宁缺点了点头,说道 “嗯,那就先在这些地方寻找。我会主意隐藏身份的,让西陵的修行者认为我还在长安中。不过,还是要做一些准备的。” 四师兄也站起身说道 “既然要做准备,那就拿酒徒开刀吧,一直没有他的踪迹,对于唐国来说,太危险了。” 夏宇低下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当年,还是太冲动了啊,如果,杀死的是酒徒,留下的是屠夫,现在的局面会好过很多。” 山山来到夏宇的身后,抬手替夏宇揉按着太阳穴,说道 “不要想那么多了,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还是要想一下现在的事的。” 夏宇点了点头,看向宁缺说道 “现在书院能够对付酒徒的只有你和我两人。你的元十三箭配合惊神阵只要射中他就可以了。我身上有着之前和天女做交换的来的后手,但是,却要看到他才可以起到作用,而且,必须是真正的看到,而不是无距这种感知般的看到。” 四师兄点了点头,看向宁缺说道 “虽然机会不大,但是,对付酒徒最好的办法还是你的箭。” 夏宇抬手摸着下巴,来回踱步着 “我们需要一个办法,可以让酒徒被小师弟看到,并且,可以射出这一箭。” 四师兄也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山河盘开始推算。 宁缺想了想说道 “大师兄不是还在找他吗?也不知道,大师兄那里找的怎么样了?” 夏宇摇了摇头 “先不说,大师兄能不能找得到,就算是找到了,只要酒徒不动手,你也看不到他,而且,一旦他感到了威胁,便会屠杀唐国的贤人,那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四师兄抬起头,说道 “所以,我们不能将目标定在酒徒身上,不定性太多了。即便小师弟要离开长安了,我们也可以不将可以对长安产生威胁的人出手啊。” 夏宇眼睛一亮,放下了摸着下巴的手,看向宁缺和四师兄说道 “没错,我们可以将目标定在对唐国威胁较大的人身上。” 宁缺看向夏宇 “可是对谁出手呢?” 四师兄看了一下身后墙上各国以及唐国的布兵情况,想了一下,说道 “首先不能对西陵的人出手,不然,观主来到长安,便会发现小师弟不在了。” 夏宇点了点头 “那么,便将目标定在其他各国的将领身上?” “横木立人!” 宁缺突然开口说道 “他身上有着桑桑的力量,所以,他很强,即便他不会用那力量,但是他活着对书院,对唐国的威胁都很大。” 夏宇转身看向宁缺 “确定了?” 宁缺点了点头 四师兄将手中的沙砾丢到了山河盘中,看向自己的两位师弟 “那么,就杀他吧。” 夏宇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儒袍,说道 “既然如此,我去给你做眼睛吧。” 于是,书院的众人便这样的给此时被西陵称为昊天留下的礼物的横木立人定下了结局。 此时的阳州城。 到处都是血与尸体,血已凝固,变成了黑色。尸体被大雪覆盖,一时也不会腐烂。 城外富春江里也到处都是血,原本清澈的江水上飘浮着数不尽的死人尸体。 在江畔,一座神辇对着青峡的方向,停放着。 横木立人面无表情的盘膝坐在辇上,但谁都能从他那微微扬起的唇角以及明亮的眼神中看出他的骄傲。 这些天他领着西陵的护教骑兵在清河郡里杀了很多很多的人。 美丽静雅的小桥流水,此时已经被鲜血染红。田野里的青树迅速的老去,枝头栖着的都是乌鸦,很难再看到这里原先遍地的喜鹊。 横木立人对于自己事迹很是骄傲,对于自己的实力,也很满意。 他看着远处天边隐约可见的青峡,摊开双手迎向天穹,若有所指。 二师兄曾经在那里以一敌万,当时的他还是天谕院里一个不起眼的砍柴小厮。现在的他很遗憾,没有赶上那场大战。遗憾自己没有机会战胜书院的君陌。 这般想着,这些遗憾慢慢的变成了傲然,好像所有情绪在横木立人的身躯里,最终都会变成傲然。仿佛这是昊天给他留下的烙印一样。 忽然之间,横木立人的眉毛挑了起来。挥手之间,一阵风便在自富春江上飘荡起来。微风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席卷而至,将神辇前的重幔纱拂落。 重幔纱拂缓缓的落下,将他的身影隐藏在了神辇的最深处。 辇畔的下属和田野间的信徒,谁都无法再次看到他的相貌,无法分享他的荣光以及骄傲。
173射箭
横木立人不喜欢这样,却不得不这样,因为只有这样,守神抱缺,收敛气息,他才不会被那个人看到。 无数重幔纱的深处,横木立人低着头,嘴唇翕动 “有本事你出来,有本事你出来,有本事你出来啊!” 横木立人稚嫩的脸上布满了无尽恨意引发的潮红。 主动的低调是谦逊,是一种品德。但是,横木立人此时确实被动的,这就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羞辱了。 在宁缺弯弓搭箭的那一刻,这个世界的很多人都感觉到了,所有人其实都明白,有长安城的帮助,宁缺能够看遍整个人间,但是,想要要准确地瞄准人间某处,宁缺却还是需要有人帮助他定位。换句话说,就是需要有人把他的目标逼至最巅峰的境界。 但是即便如此,这个世家的修士们在这一刻也都销声匿迹了起来,毕竟那可是元十三箭啊。 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 书院很讲究射这个字,所以当宁缺准备射的时候,全世界的修士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个世间再强大的修行者,再自信自恋的强者,也不想成为他的目标。 很多人都明白,宁缺如果要射箭,便需要大师兄的帮助,可是他们都忘了了,书院中能够配合宁缺射箭的从来都不是只有大师兄一个人啊。 宁缺的目光在原野山川中移动着,铁箭当然也会随之移动,最后落在了西方的荒原上,那个位置是悬空寺的方向。 那里此时没有战斗,所以宁缺感知不到任何特殊的光点。但宁缺还是瞄准了那里,因为,他现在要做一些事情,当观主消失在风雪里后,那些事情就需要去做了。 西荒那里一直都有着一个书院弟子,他一直都在那里,在做着一些自己的事情,虽然,他不是讲经首座的对手,却也还在那里做着。 那个人便是二师兄,君陌。 二师兄一直在等,在等书院的信号,等着书院出手和他一切解决掉悬空寺的讲经首座。 而此时,时间到了。 视线回到青峡外富春江的江畔。 横木立人在感知到宁缺弯弓搭箭的时候,便躲进了自己的神辇之中,他被迫的将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天地元气不再波动,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在宁缺的眼中消失。 他或许不怕宁缺,甚至想要战胜宁缺,但这绝对不是他要和元十三箭这样的武器硬碰硬的理由,所以,他躲起来了。 哪怕这种躲藏另他愤怒,令他羞愧。但是,他还是躲了起来,因为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在元十三箭之下的他,没有半点存活的可能。 直到,他感知到西方的荒原深处爆发出两股强大的气息,一股是从满佛性的,另一股确实坚韧的浩然之气。 然后,长安的那支箭,向着西荒射了除去,横木立人这才放松下来。 宁缺的目标原来是悬空的讲经首座啊,这样的话,他便不用将自己隐藏起来了。 于是,那保护他的无数重幔纱再一次的升了上去,横木立人的眼神再一次的看向了青峡,他的脸上,也再一次的露出了骄傲的表情。 横木立人前后的表情变换被身边的西陵执事们看到了,但却没有人敢笑出来,因为,这个西陵新任的天才和叶青,隆庆不同,对他来说,即便是西陵的自己人,该下杀手的时候,也绝不汉含糊,即便是不用下杀手的时候,横木立人的手段也不是那么的平和。 对于横木立人来说,自己是昊天留给人间的礼物,是西陵的绝世天才。在西陵,凭借他的地位,以及他的实力,他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不用在像以前一样被那些西陵的弟子们欺负。 横木立人以前只是西陵天谕院的一名普普通用的砍柴小斯,甚至因为他不能修炼,很多和他一样的小斯平常对他也是非打及骂,更不用说,那些西陵的修士弟子们了。 横木立人在得到昊天的恩赐之后,便将那些以前欺负过他的人都欺负了回来,甚至是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而对于他的做法,西陵的那些大人物们,却好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只是纵容。 横木立人因为昊天恩赐的原因,修为更是惊人,西陵很好有人的修为在他之上,所以,他开始骄傲,开始不再将西陵的那些大人物们放在眼中。在某一时刻,他甚至生出过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杀掉的想法。 要知道,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可是知守观的观主,如今道门最强大的修士,甚至是千年来,道门最强大的修士。 观主也有意纵容横木立人这股较大自傲的性子。横木立人对于观主来说,只是一个实力不叫强大的并且很好用的棋子罢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才会出现如今这样骄傲,目中无人的横木立人。 而且,横木立人此时有些没有道理的骄傲了。 这不,看到宁缺射出一箭后,他便完全的放松了,完全没想过,宁缺会射出第二箭。 所以,夏宇来了。 横木立人不认识夏宇,他和南海的小渔一样,没有见过夏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夏宇。 确实,夏宇最近这几年的行事低调了很多,即便是在世间到处去抢夺天才地宝的时候,他没有和西陵的修士们发生什么争端。 既然不认识,那么便不需要去警惕,这便是此时横木立人的想法。所以,横木立人便忽视了夏宇,甚至只是让手下的执事出手。 不过,他手下的执事可不都是横木立人这样的傻白甜。 “大人,这人是书院的十二先生。” 横木立人有些不悦的看向和自己说话的西陵执事,自己让他对眼前这人出手,他竟然还在这里和自己说这些有的没有。 “那又怎样?” 那名执事明显是看到了横木立人眼中的不悦,但是,明知道自己的不是夏宇的对手,他就更不可能按照横木立人的吩咐对夏宇出手了。 所以,那名执事只好将自己的头低的更低了 “回大人的话。” 那名执事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说出来的话也变得铿锵有力了起来 “我不是他的对手,我们整支小队都不是他的对手。” 横木立人听到这话将自己眼中对夏宇的轻视收回了几分,但是还是轻视夏宇的。 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己车辇旁的这名执事问道 “你们整支小队一起出手也不是对手?” 那名执事点了点头 “没错,不是对手。” 横木立人颇有兴趣的从神辇上站了起来,看向了夏宇的方向。 “那还挺有趣的,不知道,他的实力够不够我活动活动的。” 此时的横木立人就好像是一名刚刚得到一件玩具的小孩子一样,渴望和高手对战,渴望展示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 横木立人最想对战的便是书院的二先生,以及书院的十四先生,不过,如今,先拿书院的十二先生开刀也是不错饿的。 横木立人的细长砍柴刀出鞘了,他还是没有将夏宇放在眼中。 在横木立人的眼中,此时的夏宇甚至不如柳亦青,对付柳亦青的时候,横木立人的砍柴刀全部出鞘了,而此时,他对付夏宇,却仅仅是动用了一把而已。 所以,横木立人犯了两个错无,导致了他的死亡。 第一个便是他没有将夏宇放在眼中。 夏宇来到了富春江的江畔后,便一直看着横木立人坐着的神辇,没有动手。 他在等待,等待宁缺将他的第一支箭射出去,然后恢复过来,可以射出这第二支箭来。 所以,在横木立人走出神辇之后,亮出他的砍柴刀的时候,夏宇也没有出手。 夏宇的等待在横木立人看来是对他最大的藐视,因为,他以为夏宇是看不上和他动手呢。 确实,此时的夏宇有些看不上和横木立人动手了,在他的道路走通之后,他在人间的目标便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观主。 所以横木立人有些生气了,即便他自己此时也没有将夏宇放在眼中,但是,被夏宇轻视让他很是愤怒。 他率先动手了。 横木立人抬头看向夏宇,他有些不开心了,因为,他比夏宇矮,所以他更加愤怒了。 横木立人举起了手中的砍柴刀,看向夏宇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变得冰冷起来。 然后横木立人便将举起来的刀向着夏宇重重的挥了下来。刀气从横木立人手中的刀发出,向着夏宇飞去,树立着的刀气斩过了横木立人和夏宇之间的富春江。在江面上掀起了一道巨大的波浪。 这一击是横木立人用出了很大气力才出手的,所以这一击的很强。从声势上来看,这一击的威力便不可小觑。 但是,这样强力的一击,并没有被夏宇放在眼中。 夏宇面对这一击只是轻轻的抬起了自己的手,就这么轻轻的一挥,这道气势冲天的刀气便消失的无影无终了。 夏宇的这一动作看似简单,但是却是一种只有到达夏宇这个境界的人才能看出来门道的动作。 这轻轻的一挥之中蕴含着浓厚的规则气息,昊天世界现在能够理解这种规则的也只有酒徒,和观主了。 酒徒是活得久了,看的多了,而观主便是因为走在了夏宇的前面。 夏宇回头看了一眼长安的方向,在刚刚他抬手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远在长安的宁缺再一次的将手中的弓箭拉了起来。 是时候了。夏宇这样想着,看向横木立人的眼神也如同看向四人一样。 夏宇能够感知到宁缺的动作,横木立人也能感觉到远在长安的威胁,他想要回到神辇之中,以为只有在那里他才是最安全的。 可惜,夏宇不会让他如愿的。 只见,夏宇从富春江的那一侧跃起,眨眼间便来到了横木立人的眼前。 到了这个时候,横木立人才明白眼前这个书院的十二先生有多强,他身上的气势竟然和几天前开始恢复修为的观主一样,浓厚,可怕,对自己的威胁如此之大。 夏宇的气势让横木立人不得不全力动用自己的念力,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夏宇的气势中被碾成粉末。 这个时候的横木立人在就没有精神去在意远在长安的宁缺会根据自己爆发出来的气息锁定自己从而射出那一箭了。 横木立人甚至觉得,宁缺的目标不会是自己,因为夏宇在自己的面前,夏宇的力量已经可以将自己碾碎了,何必在浪费宁缺的一箭呢。 可惜事实上,这便是横木立人想错的第二件事了。 宁缺射出了自己手中弓弦上的这一箭。 铁箭的箭簇擦过宁缺手中的重弓上的金刚石,在空气中画出了一道巨大的符。 在惊神阵的加持下,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向着横木立人气息的方向飞去,一眨眼间便消失了。 另一边,也在一眨眼中,这根箭也就出现了。 这一剑甚至已经射出了空间穿越的感觉,这便是书院众人合力打造,宁缺手中最强大的杀气,元十三间的威力了。 等到横木立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胸口已经被这一箭击中了。 铁箭从他的前胸穿过,从背后射出,贯穿了他的气海雪山。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宁缺的元十三箭,确实好像有这击毁他人气海雪山的被动。 横木立人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铁箭,看向夏宇,问道 “为什么?” 可惜,他等不到夏宇的答案了,他毕竟不是隆庆,他的身边没有另一位叶红鱼,会将自己的疗伤圣药给他,替他挽回一命。 所以,他死了。 夏宇看向死去的横木立人,摇了摇头,说道 “所以说啊,你还是太弱,因为你太骄傲了,甚至你的眼中已经不将世间的修士放在眼中了,所以,你死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无距走了。 其实单凭实力,横木立人是完全不是夏宇的对手的,夏宇想要战胜横木立人也很是简单,但是,想要杀死他就有着困难了。
174离弦
这里毕竟是昊天的世界,想要这这里杀死一名身上有着昊天恩赐的人,确实不易。 横木立人就像小棠一般,凭借昊天的恩赐,无论多么重的伤都会很快的修复过来。 所以,无论是大师兄还是夏宇面对横木立人的时候,即便是能获得胜利也要花费一番气力。在这样的前提下,率先将横木立人除掉,对于书院来说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 而且横木立人是西陵负责青峡的人物,将他除掉了话,大军在青峡就会轻松很多,这对于唐国来说也是很有利的事情。 所以,夏宇才会和宁缺一起杀死眼前这为西陵的新晋天才,昊天留给人间的礼物,横木立人。 至于宁缺射出的第一支箭,它的作用就更大了。 宁缺瞄准的是悬空的讲经首座,所谓一个仅次于观主和夫子的修士,杀死他的很有必要的,因为,只凭借二师兄一人是不是讲经首座的对手的。 其实此时的悬空情况很不好,当然,这个不好是在指对于佛宗来说。 月轮已经派出大军去支援悬空了,如果不是金帐早就没了,相信,悬空也会向金帐要求增援。向来高高在上的悬空寺居然向世俗求援,便是证明现在佛国的局势非常困难,甚至是到了真正危险的时候的最好的证据。 悬空寺下的天坑底部,过去无数年都是阴森晦暗的,如今却在原野间多了很多的篝火,火堆散播着黄色的、温暖的光芒,将这个如同真实的冥界般的地方照的明亮了很多,同样,这光芒也为失散在黑夜里的可怜的人们指明了方向,并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同伴前来汇合。 此时的二师兄就站在远离火堆的一处草甸前,抬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数百里外的那座高耸入云的巨峰。 和几年前相比较的话,此时的二师兄瘦削了很多,原本英俊的脸颊也变黑了不少。二师兄的头上已经没有了那高高的如同棒槌般的君子冠,而是短短的,颜色微青的坚硬如剑的发茬。 他在这个天坑低下生活了很久,也战斗了很长时间,甚至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这句话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他过去这几年中红所经历的事情。 没有人能够知道二师兄这些年到底是有多么的疲惫,这是因为这些年里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他平静的面容中看到他任何的疲惫或者是挫败之类的负面情绪。 即便是经过了这几年的奋斗,那高高在上的悬空寺依然是那样,伫立在雄奇高险的巨峰上,茂密的树林间。每天清晨黄昏时,那些如过去那些年肃穆庄严的黄色庙宇仍然会传出悠远流长的钟声,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愤怒的火焰从地底原野的边缘烧到峰下,愤怒的起义者们无数次杀到这里,然后再被打回。天坑下的群众就这样的经历了无数遍,这件事情仿佛永远都无法成功。 但其实有着很多的事情上已经发生了改变,这座天坑再也无法回到当年了。 在这天坑,在这高耸的庙宇间,已经死去了很多人,并且还在不断有人死去,无论是悬空寺的僧侣大德还是那些拿着木棍骨棒愤怒的农奴起义者,大家都在死去,那悠远流长的钟声其实便是这些人的丧钟,远远是谈不上悠长的。 二师兄看着般若峰,看着那些峰间高险的山崖,看着那具佛祖留下的身躯,沉默不语。神情一如既往的坚毅,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带领这些拿着木棍骨棒的农奴杀到般若峰顶,将那些庙宇烧成灰烬,但是,他知道只要继续这样的坚持下去,早晚都会有那一天到来的。 这场起义已经持续了很多年,野火早已燃遍整片原野。二师兄坚信,到了最后,悬空寺变不会在在意所谓的神秘和信仰,从而向世俗求救了,而其实悬空能够求组的,如今只剩下月轮一个了。 而月轮国的不对来到这里,便是唐国的机会。即便,他接下来面临的局面会变得非常困难,甚至是有可能永远无法带领那些奴隶们走出地底。 但是,那又怎样?二师兄做事从来都不会瞻前顾后,对他来说,做了变努力去做好就是。他可以不胜利,但是一定不可不弘毅。 其实,二师兄这个时候已经很是疲倦了,但是,他不能让那些农奴们看出来,因为他是那些人的希望,如果他也倒下,这些人好能指望谁呢? 他是书院的二师兄,即便这些年来,他远离中原,在这无人知晓的地底沉默地战斗着,甚至是被世人给遗忘。 可是他毕竟是书院的二先生,即便他不如曾经那样,最讲礼数,最重仪态,而是穿着破落的僧衣,踩着破烂的皮靴,再无当年的风采。 但是,这个世间有资格知道他在做什么的人,又有几人会对他有着半分轻视。此时的二师兄毕竟不同于原来的故事,他没有在青峡被柳白斩去那支胳膊,他还是可以突破五境的。 只是他现在也没有突破,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他在效仿柳白,这些年他在战斗,同样也在洗着自己的剑,磨练这自己的道。 所以,即便他远离中原,但是,他的每一个举动,其实都在影响着整个人间,影响到了大陆边缘。 悬空寺如今被起义军拖着,甚至需要向月轮求援。而月轮的部队来了,哪里还能对唐国造成威胁? 道门和佛宗再无法像当年那般联手对付书院,这便是二师兄的影响。这人间的局势早就在悄无声息之间,发生了变化。 这便是二师兄,书院后山最讲道理的人。 不去考虑二师兄本身在做的事情,只看他用一把铁剑,便替唐国抵挡住了三分之一的敌人这件事情。他做的事情很了不起,对佛宗奴役了无数年的地底农奴们了不起,对唐国也很了不起。 二师兄其实在后山是很不讨人喜的人,他不苟言笑,神情也一直都是最严肃的,甚至喜欢用棍棒来教育后山的师弟们。就连喜欢他都不知道怎么去表现,不然他和七师姐这么多年哪能还是和以前一样? 二师兄还喜欢讲道理,和自己人讲,和敌人也讲,即便有的时候,那些道理更笨就没有任何的道理,所以,他让那些敌人很是头疼。 可是二师兄还是很伟大的一个人,他的眼里有的是碧海蓝天,心中有着波澜壮阔的报复,不屑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正是因为二师兄的性格,所以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部属,有追随者。 从数十人到数百人数千人,甚至到了如今的漫山遍野。但是他仍然坚持的认为这些人是同伴,是同路人,而不是属下。 二师兄的身后是数千名沉默驻营的战士,他们是最先追随二师兄的人,更是现在这些起义者最核心的力量。 这些年,不只是二师兄在战斗,他们也在战斗,所以,他们曾经只知道种青稞、放羊,握着农具的手,如今,握起武器也是那样的平稳坚定。 如果仅仅如此,也不会在这里去提及他们了。 他们的意志也很坚定,在战场上无论遇着什么样的情况他们都能保持冷静,也不会因为一时的失败而感到绝望甚至是生出投降的念头。 他们如今的精气神都很像二师兄,都是一样的波澜壮阔。 在这场寒冬的战役里,二师兄率领着数万起义者,成功地突破了悬空死的武装防线,来到了般若峰脚下,就像过去的那些年中他们常常做到的那样。 因此没有一名义军会欢欣鼓舞,过往的历史早就证明了,他们很难在这里坚持太长的时间。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距离般若峰的那些庙宇们太近了,悬空寺的僧侣们可以做出及时的支援。也因为这些起义者们在面对佛宗强者们的突袭中,没有好的应对方法,毕竟只有一个二师兄,而二师兄也仅仅只是一个人而已。 即便这些起义者们都知道他们会面临的事情,他们还是不惜牺牲大量的人手,一次又一次的成功突破到这里,哪怕这些起义军明天便要主动的撤回。 这是二师兄的要求,他是通过胜利,想向悬空寺不停的证明着义军的坚韧,或许其中还有这想要让有些低落的士气变得重新振奋起来。 这便只有二师兄一个人知道了,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也在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能不能做到和万里之外的长安做到呼应。 般若峰底。 那数万满身盔甲的武装之后,便是数千名袈裟飘飘的悬空寺僧兵,而在他们的最后放,便是一位悬空寺的真正强者,他们的天下行走,和唐,叶青并称的七念。 七念的声音像是被敲响的钟声一般,在这阴暗的地底原野上飘荡着 “你们不可能上山的,强行进攻,徒增死伤又有什么意义?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慈悲,退去吧。” 面对七念的话,数万的义军的举动是不同的。 而二师兄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开口说道 “这山我上过。” 七念的脸上有着一道疤,那便是上一次二师兄上山时造成的。此时他说这话,也不免有着说对方的伤心事的嫌疑。 七念没有任何被羞辱的感觉,只是照常的平静的说着 “家师便在山崖间坐着,就算你能上山,那又如何?” 是的,即便闯进般若峰,又能如何? 当年书院计划来悬空抢夺佛祖棋盘时,二师兄是去对战屠夫的。在杀死屠夫后,二师兄便来到了这里,可是,他在那座山上不能久留,不能留,那便不是胜,没有意义。 “我不如何,我只是不喜欢听你们这些秃驴说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这种话,那很可恶,会让我愤怒。” 二师兄这么说着,他的面色还是一如寻常的平静 “所以待我上山后,我会朝你的师傅脸上吐上一口唾沫,看看他会如何反应,是待山风自干,还是拿起锡杖与我战,只是他走的太慢,想要杀我真的很难,所以你们只有看着。” 七念看着二师兄身后的那些穿着破烂兽皮衣裳的农奴起义者们,露出了些许怜悯的情绪 “为了满足你的威风,让这么多人死去我以为这并不符合书院的意趣,更不是夫子的教诲。” 然后,七念的表情变得更加的悲伤 “为什么不能议和?” 如果此时在这里的是书院其他人,他们的做法也会有着些许的不同,大师兄可能会独自上山一战,避免这些农奴的死去,夏宇应该会将七念和这些挡在农奴大军面前的人都杀掉吧。宁缺则应该是淡淡嘲讽笑着,然后对七念竖起中指,然后率兵杀上去。 不过此时在这里的是书院的二师兄,他是一个很讲究礼仪的人,所以,他没有笑,也没有竖起中指,只是静静的好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般的看着七念。 七念微微挑眉 “你究竟想做什么?” 二师兄没有告诉他自己想做什么,而是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从身上取出数块小石头,然后扔了出去。、 二师兄这个举动看似在占卜,而不却不是,他是在计算。 在青峡之后,二师兄将自己的头发一剪而尽,研读佛经,甚至境界渐深在这片原野上被称为上师。 但是,二师兄是一名真正的唐人,是书院弟子,所以,他不会信佛的,所以他依然是禀持着书院的理念,不语怪力乱神,不思生死那头,不寄命运于卦象。 他此时真的只是在计算。以感知到的很多信息碎片为数字,,不停进行着计算。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如果一个人的算术能力不够强的话,是做不到的。当然,就如同我们熟知的那样,二师兄在这方面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小石头散落在枯黄的野草间。 然后,二师兄想起了一件事。 叶青死了。 既然叶青死了,那么便证明观主是不在意道门的前景的,也就证明了他并不是很在意昊天信仰的根基。 而不在意昊天信仰的根基呢,就表明观主不在意昊天变弱的事情,可这是因为什么呢?
175箭飞
然后,二师兄便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有两个昊天呢,这里是人间,信仰削弱的话,离人间最近的那个昊天便会首先变弱,不过,这要先证明确实有着俩个昊天才行。 这是二师兄没有办法去证明的,他此时只能根据观主的行为去做推测,但是,如果要合理的去理解观主的行为,这是唯一的可能。 难道桑桑真的还在人间?夏宇说的是对的? 二师兄的眉头皱了起来,无论观主是领奉神国中的她的指令去杀死桑桑,还是观主为了自己的目的要杀死桑桑,这都是二师兄所不能接受的。 可能是因为观主是书院的敌人,敌人想要做的事情,自己当然不会希望他成功。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人间的那个是桑桑。 二师兄很喜欢桑桑,一直都很喜欢,没有理由的喜欢。 二师兄觉得,自己可以想到这里,那么,小师弟应该也可以,更何况,在长安还有一个夏宇呢,他看问题的角度和书院的大家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既然,宁缺能够想到这里,那么他便应该要离开长安了。 当一件最危险的武器要失去作用的时候,便是他威力最大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宁缺一定在准备射箭,甚至是在等自己给他信号? 二师兄相信宁缺一定会朝着自己这里射箭的,因为他要离开长安了,那么,便需要他回去。 不是二师兄自恋,而是他平静的知道,自己很强大,所以,这样是最划算的。 想到这里,二师兄抬起头看向山峰顶部。 那里有着一处一处崖坪。讲经首座就坐在那里。 数年前,讲经首座被大师兄和夏宇轮番狂砸,然后又被自己反噬,受了些伤,一直在清修。 但只要他还坐在这崖坪间,那么,这座山峰便好像是永世不会倒一样。那些庙宇里的僧人和武装,便永远不会失去信心。 然后,二师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将手中的那些小石块随手的丢在了草地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举起了身旁的方直铁剑。 那道方正宽直的铁剑,指着灰暗的天空,就好像是一把火把一样。 他身后的那些忠诚于他的,最勇敢的数千名奴隶一阵骚动。因为,二师兄的行为并不是进攻的信号,而是退兵的。 即便这些农奴们很是不解,甚至有些不安,但是,他们还是按照二师兄的吩咐慢慢的向后退去。 数千名的奴隶负责压阵,最后才能够退去,他们目视着站在草地上的二师兄,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却并不担心。 二师兄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解放者,是领路人,或是仁慈的神或者是佛什么的。但在这些农奴的心里,他就是大慈大悲的救世主,就是那个将要带领自己进入极乐世界的佛。 神,或者是佛,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七念横起手掌放在胸前,念珠随风摇摆着,庄严的身外法像,在晦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威势无双。 但是他现在看向二师兄的眼神中,却带着隐隐的不安。 “你要做什么?” 二师兄没有回答七念的问题,而是握着铁剑向前走去,向面前的那数万的敌人走去。虽然他此时是孤身一人,但是画面却是这般的波澜壮阔。 铁剑割破寒风,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瞬间。 二师兄要闯山,再次闯山。 当年,二师兄手持铁剑站在青峡山口处,那数万的西陵士兵便不能前进半步,如今,他要闯山,面前这数万人也不能拦得住他。 七念和悬空寺戒律院的那些佛宗强者,他们如果一起联手可能是能够胜过二师兄的铁剑的。但此时,二师兄是要闯山,这般若峰这么大,他们又怎么可能守得住? 只要不惜代价,他总可以闯进山峰,只是七念非常不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二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做? 上一次闯山,是因为他要来这天坑,是因为当时的悬空被夏宇和书院大先生一起闯过了一遍,但是此次闯山,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二师兄只是要让小师弟放心地离开长安,去做他自己的事。 有道理,有理由,这事便做得,可以理所当然地去做。 晦暗的世界里。铁剑一次又一次的破风而起。厮杀之声震天而响,从未停歇。无数的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着,无数的鲜血在山间泼洒。 二师兄开始闯山了,这一闯便是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之后的,二师兄再一次的来到了般若峰上的那道极高的崖坪之上。 身后是遍地的僧侣尸体,鲜血像溪流般不停淌着。 二师兄是身上的破落僧衣也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这道崖坪上没有梨树,因为梨树在书院。这里只有很多的蔓藤,以及早已变成了废墟的破旧庙宇和一座蒙着灰的白塔。 白塔前没有坐人,而是坐着一位容貌很是寻常的老僧,这是人间的佛。 二师兄走到老僧身前,此时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了。因为,唯一能够阻止他的七念被他用铁剑拍落在了山涧。 其实,悬空寺的那些僧侣也没怎么想要拦住二师兄,毕竟,即便他来到了这崖坪之上,又能怎样? 他是书院了不起的二师兄,但是独自一人面对已然金刚不坏佛宗境界高深的讲经首座,难道他还能够胜利不成? 讲经首座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看着二师兄平静的说道 “数年时间不见,二先生一如昨日。风尘仆仆,只是憔悴了不少。” 讲经首座的笑容很温和,眼神也很平静。 二师兄转头看着崖畔的那个缺口,沉默片刻之后,回过头对着讲经首座说道 “一日不能将这个万恶的佛国烧毁,我便一日不能安眠,自然会是风尘憔悴的了。” 那处曾经有株梨树,然后被夏宇连根拔起,带到万里之外,此时,那梨树应该在书院活得好好的。 二师兄忽然有些怀念了,怀念已经离开了许久的书院了。 所以,他要加快速度了。 讲经首座看着他,平静说道 “那箭,射不死我的。” 没错,在二师兄登上崖坪的时候,远在长安的宁缺,也在这个时候拉起了他的弓箭。 书院现在最强大的手段,或者说最有效的杀伤方法,其实对于这些修行界顶尖的大人物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更何况,讲经首座如今的修为也很是高深,在宁缺拉弓搭箭的时候,自然是能够感知到的。在联系到二师兄这几日的行为,猜到宁缺要射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事。 多年前在月轮国的白塔寺,讲经首座便接过宁缺的铁箭,更准确来说,他连接都没接,因为他避都没有避。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夏宇身上,心神想的都是如何将夏宇杀掉。 所以,他不怕宁缺的箭,即便如今的宁缺的箭有着长安城惊神阵的加持,但是,金刚不坏的讲经首座依然不惧。 同样是面对元十三箭,首座的神情要比屠夫平静很多,一是因为生死观不同,二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 讲经首座平静的看着面前浑身是血的二师兄,他的眉角有些微扬。他不是得意,而是淡然。 “世间从来没有能够镇压一切的法器,佛祖留下的棋盘,以及那个铃铛都不能做到,书院那个由凡人打造的铁箭又如何能?” 首座微笑着问道 “我真的很不理解,那些铁箭可以射死很多人,为何你们一定要选择射我?” 二师兄缓缓的开口了,说着很是无奈的话,但是,却又显示出了书院的自信。 “你和观主,酒徒和屠夫,这四个人是铁箭射不死的,至于其余能够被铁箭射死的人,便能被杀死,何必浪费?就算是你们四人,也是能够被杀死了,就比如屠夫,只不过用这铁箭回轻易许多罢了。” 讲经首座平静的看着二师兄 “但是你们还是射不死我。” 然后,讲经首座的脸上露出了怜悯之意。 “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再一次的闯山,只是为了刺我一剑,好让宁缺射箭?如今你知晓了,那铁箭对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你会不会觉得你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血战,甚至于这些年你不眠不休血战,都是没有意义的?” 二师兄握着铁剑的手紧了紧。 地底佛国燃遍原野的怒火,看起来滔天而起,终有一日能将这座压在上面的悬空寺烧成灰烬。但是其实二师兄是知道的,如果没有办法能够战胜面前的这位老僧,那么这场战斗便永无止期。 或许这确实是没有意义的吧,但是,这很有意思啊。 “你问我们为什么要射你?” 二师兄右脚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向前从去,来到了白塔之前。 “道理很简单,因为你太慢,就这么天天杵在崖坪上,不射有些可惜。” 血水从二师兄的衣服上落下,落在了他脚边的一片水洼之中,溅起了些许的水滴,迎着天坑外的晨光,便能够看的很是清楚。 丝丝缕缕的血丝在水滴里流转。将光线缠绕在了一起,形成了很多很多的样子。 忽然间,那些水滴中的无数丝光线骤然散开,碎成了最纤细的粉末,水珠光明一片。 之所以会这样,便是因为,二师兄的铁剑斩碎了崖坪上的一切,这些水滴自然也被斩碎了。 铁剑挟风而起,破风而出。眨眼间便来到了讲经首座的眼前。 铁剑势如破竹直刺讲经首座的胸口,却好像是击中了生铁一般,轰隆一声,再也不能前进一寸。 讲经首座的肉身早就修成了佛身,变得金刚不坏,超凡脱俗了。 二师兄的铁剑,曾经斩破了无数的山崖秋风,即便是曾经南方的那一条大河,他也能将其斩断,但是,今日却是这样连一寸都能进入讲经首座的身躯。 看着讲经首座神情肃穆平静的模样,二师兄并不感到震撼,只是他的眉毛有些微微的挑起了。二师兄的斗志被激发的淋漓尽致。 一声清啸,从崖坪间向着般若峰的四周传播。啸声震的这山林间的鸟兽飞起,落叶簌簌而舞。 这是二师兄的清啸,他将自己全部的修为都注入了铁剑之内,然后将剑向上挑了起来。 既然不能刺,那么便挑好了。 二师兄手中的铁剑,数十年间都未曾弯曲半分,如今,却发生了微小的弯曲,因为它,如今在承受着不可估量的重量。 二师兄想要用铁剑把首座挑起,更准确的说,二师兄是想要将首座与地面分开。 因为讲经首座的力量是来自于大地的,只要他离开了地面,他便不再是金刚不坏了。 即便,这样或许也无法破解讲经首座的金刚不坏,但是,只要可以削弱讲经首座半分,那么,二师兄便会去做。 事物和地面之间的联系,便是引力,而引力其实也就是重量,联系的越紧密,引力便越强,事物也就越重。 讲经首座与大地之间的联系举世无双,那么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他便是这个世界上最重的人。 二师兄说过,讲经首座和屠夫是世间走的最慢的人,便是因为他们都是最重的人,因为,两个人都是和大地连接紧密的人。 如今,想要斩断讲经首座和大地之间的连系,便是等于说,需要承荷这样的重量,甚至在某种程度来说,等于要挑起地面,这谁能做到? 铁剑发着令人牙酸的声音,弯曲的剑身,不停地颤抖着,似乎下一刻便会断开。 但是二师兄的神情依然是漠然的,眼中除了坚毅与决心外没有任何的情绪。 二师兄再一次的清啸一声,传遍峰上峰下,引得那些正赶来的僧侣们心生惧意。 二师兄在啸声之中,再一次的向前踏出一步,铁剑抵着讲经首座的胸口,没有将他挑起,也没有刺穿,而是将他生生的向后推了一尺。 首座依然是坐在地面上,他和大地之间的联系并没有被二师兄斩断,但他被铁剑推动了,这便可以说明二师兄能够将他挑起,或者是突破他的金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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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经首座的身躯与大地连为一体,好像是不能被切开来,但其实,在事实上数年前有人曾经让他离开过地面。 当年,讲经首座和酒徒联手阻拦夏宇和大师兄抢夺棋盘,夏宇运用明玉诀的移花接木将讲经首座的攻击转接到了酒徒身上,那个时候,夏宇的功法的吸力便将讲经首座拉离了地面。 也就在那个时候,大师兄从讲经首座的身上抢走了佛祖的棋盘。 今天,夏宇和大师兄都不再,但是,酒徒也不再这里,不过,书院的二先生在这里,那么,一切便都有可能。 轰的一声,讲经首座瘦弱的身躯撞击到了身后的白塔之上,在那上面留下了一个神身的人形的痕迹。 清啸之声再起,已是第三声。常言道,事不过三。此时便是第三次! 二师兄手中的铁剑不再弯曲,猛然挣直,巨大的弹力好像是被挤压了很久的弹簧在一起的绷直。由弯折回复平直,所释放的力量,都落在了讲经首座的身上,那具瘦弱的身躯,终于离开了地面! 此时此刻,讲经首座在不能安坐在大地之上,纵然讲经首座有着金刚不坏,沉稳不动如山。 但是,他毕竟是离开了地面,那么他便不再无敌。 铁剑再起。首座离地已有一尺。 二师兄和讲经首座之间交锋产生的巨大力量,将白塔的表面震的不停的碎裂。石砾四处迸射。 讲经首座静静的看着二师兄,然后,忽然的闭上了双眼,开始念颂佛经。 他感受到了危险,不仅仅是因为胸前的那柄铁剑,还因为远处长安射来的那根铁箭。 忽然,天空之中响起了一声凌厉的啸声,不同于先前二师兄的啸声,这声音不仅仅更加的响亮,而且,也更加的危险。 这道啸声没有任何情绪,漠然冷酷之极,或许是因为发出这道声音的事物本身就是一件冰冷的,锋利的,杀人利器吧。 虽然这座崖坪上原先的那棵梨树如今种在书院里,但是,在这座崖坪之上,靠着山崖的那面上还是有着很多青藤和菩提树之类的的植株。所以,在这声啸声之下,无论是细叶还是阔叶的数目,都开始脱离枝茎,落向地面。 此时是寒冬,所以吹落树叶的不是萧瑟的秋风,而是箭意。 崖坪后方面的那座半废的破旧庙宇,如今轰然间倒塌,变成了满地的碎石和无数根梁木的,露出后方山崖间的洞口。 一道铁箭出现在讲经首座的左胸上。 铁箭就这样出现了,出现的毫无道理,莫名其妙。 没有人能说明白其中的道理,没有人能够形容其神妙。 这道箭便是书院的元十三箭,便是,宁缺手中最大的杀器。它没有飞过万里江山,也不像无距那样穿越天地元气的夹层,而是突然间出现,就好像它本来就应该出现在那里一样。 讲经首座低头望向胸口那道铁箭。铁箭并没有射入他的身体之中,那锋利的箭簇好事是静止了一样。但是他知道,从下一刻开始,这根铁箭便会动起来。 果然,在下一刻,这根铁箭开始动了,冷酷而专注地向里面行走着。 如果此时有人能够仔细的去观察,便会发现,那铁箭的箭簇和讲经首座身躯相接的地方开始慢慢的消融,同时有着无数的铁屑掉落。 即便是书院倾尽全力打造,融合了无数种合金的元十三箭,在讲经首座的金刚不坏面前,也没磨损成了这样。 就在此时,凌厉的啸声再一次的响起。 第二根铁箭转瞬而至,同样的毫无征兆,不讲道理。 元十三箭凭借着惊神阵的加持,一箭便相当于一座长安城,而此时,讲经首座面临的便是两座长安城。 任凭讲经首座的金刚不坏在如何的强大,在离开了地面后,被两座长安的轰炸下,也无法承受。 此时讲经首座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被二师兄的铁剑挑至半空中的身躯也在不停的颤抖着。 他颤抖的双手,随意的落在了身体两侧,在风中拈花。风是崖坪上的寒风,也是万里外长安来的箭风。 讲经首座的手指正在努力的回弯着,拇指尚未触到,便被这箭风吹散,拈花之意顿时不再存在。 然后他欲道佛言,箭风狂啸灌入,亦是无法出声。 两座长安城附在两道铁箭上,狂肆地压碎任何抵抗,没有一点偏离地落在首座瘦弱的身躯上。 轰的一声,讲经首座离开了二师兄的铁剑,猛然的撞击在了身后的白塔之上,那座本就有些破旧的白塔轰然见破碎,断成了两截。 元十三箭,并且是两道元十三箭的威力,可不会仅仅如此。讲经首座在铁剑的威力之下,继续的向后撞去。陷入了塔后的峭壁之间。 先前便说过了,这个世间只有三人不会被这箭杀死,所以,讲经首座没有死,但是,在这样的攻击下,也身受重伤。 二师兄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手持方直铁剑,纵然起身,向着讲经首座被击飞的方向飞去。 声响不断,烟尘四起,崖洞里传来无数震动,又过了很久,震动才慢慢的减轻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讲经首座被那两道箭射到了哪里,也没有知道,二师兄持剑追到了哪里。只知道,这岩壁烟尘弥漫间,不同的震动,随时都可能会塌陷。 般若峰上不断的有着僧侣向这里跑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听到了凄厉啸鸣,看到了烟尘四起,他们极度不安,很是慌张。 紧接着,便是第二道啸鸣,他们不知道那是来自长安的铁剑,他们只是看到了那道漫天烟尘中隐隐可见的那条,虚无的道路。 般若峰据说是佛祖涅槃后留下的遗蜕所化,世人也都认为这是真的,因为这座山真的很大。而讲经首座静修的那道崖坪,便应该是佛祖的左手。 过往无数年间,佛祖始终摊着手,指间拈着一朵花,那花的位置原本是一颗梨树,便是此时书院中的那一棵。数年前,夏宇将那棵梨树挖走,佛祖的指间便不再有花,没有花,也就自然没有了所谓的拈花意。那向着天穹摊开的手掌,隐隐对着佛祖的胸口,就是那片长满蔓藤和菩提树的山崖。 当僧众们终于赶到崖坪上,看到的是一片惨不忍睹的画面。 曾经郁郁葱葱的蔓藤,翠绿的菩提树,如今早已不复。 在白塔与旧庙的废墟里,那些蔓藤到处断着,如同死蛇一般,毫无生气。至于所谓的菩提树,此时更是看不到半分,想来应该是变成了粉末,混进了石砾中。 至于那座崖坪,此时有着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让众人看的心惊胆战。没有人能够知道它到底有多深,有没有深到佛祖身躯的心脏处,还是,已经过去了,而讲经首座还在其中。 在般若峰极深之处,距离山崖表面大约十余里的地方。此时还残留着轰隆的声音,好像是万道巨雷齐鸣一般。无数的石砾到处飞舞,击打的洞壁上到处都是噗噗的闷声。 石砾与石壁的撞击,之所以会发出沉闷的声音,是因为这道山洞,其实是讲经首座的身躯装进产生的,此时洞壁最表面那一层,因为摩擦的原因,隐隐发红,好像变成了有些发软的流动的岩浆。 这里没有着一丝的光线,只有那洞壁上的微红。不过,此时在这里的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在黑暗的环境对他们的交战都是没有影响的。 二师兄握着铁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的身上出现了很多的伤口,如今,正在流着鲜血,血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之上。发出了呲呲的声音。 至于讲经首座,他此时,依然被二师兄用铁剑挑在半空,身上原本的袈裟已经被磨损的支离破碎,至于他手中的锡杖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两道铁箭贯穿了首座的左右胸口,锋利的箭簇刺进了首座身后的崖壁,留了一半的箭尾在外轻轻的摇摆着。 讲经首座修成金刚不坏后,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被人间的武器伤到吧。这一幕如果被悬空寺的那些僧侣们看到,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讲经首座没有流血,即便是被远在长安的宁缺的铁剑伤到,他也没有流出一滴的鲜血。他的脸上很是苍白,没有一滴血色,他的胸口也没有滴血流出。从被铁箭贯穿的伤口看去,他的骨肉早已变成了金玉之色,讲经首座早就不是凡人了。 首座看着二师兄,艰难说道 “我说过,你们射不死我。” 二师兄没有说法,而是面无表情的,调集全身的修为,挥舞着手中的铁剑向着讲经首座胸前的两根铁箭砸去。 这幽深的崖洞是很出开始传出了如同打铁一般的声音,砰砰作响。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道声音渐渐的消失了。 二师兄气喘吁吁的倚靠在手中的铁剑上,抬起头,满意的看向他的杰作。 坚硬的铁箭,竟是被他用铁剑生生打弯,铁箭变成铁镣,从首座瘦弱的身躯穿过去,让他再难脱离。 首座脚不能沾地,后背不能触着崖壁,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两根已经弯曲的铁箭。 此时此刻,讲经首座和大地间的联系完全的被阻断了。 二师兄自然很满意,然后才回答首座先前那句话 “射不死你,但可以钉死你。” 二师兄的神色很是平静,但是,却又豪情丛生,师兄弟联手将这个世间的佛困在了这座山中,怎能不心生豪情? 首座看着自己胸前的那两道铁箭,感受着那道清晰的痛楚,想起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有些新鲜、有些生动,苍老的脸上流露出自嘲的情绪。 他修佛无数年方修至巅峰,晋身金刚不坏,本以为夫子登天之后,便再没有谁能够威胁到自己,谁能想到,数年前数年后,连续两次他被书院两名弟子联手惨败。 “你觉得这样就能囚住我?” 二师兄平静的看向面前被钉在了山崖间的讲经首座,充满了自信 “你将不饮不食,听不见声音,看不到光线,你将衰弱而老,或饥饿而死,或绝望而疯。” 二师兄的这段话不是威胁,更不是恐吓 “你或者能够活下来,甚至挣脱这两根铁箭,以无上毅力走出幽暗的山洞但到那时,你一力维护的佛国,必将已经被我的铁剑毁灭。” 二师兄只是在陈述着一些既定的事实,他就是这样的人,从不威胁或者是恐吓。 但是,当事实被这样如此平静的陈述,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不饮不食,无声无光,孤单寂寞,与世隔绝。 这个世间,大概只有曾经被小师叔困在魔宗山门的莲生大师才尝试过吧,但是,即便是他,也差点被逼疯。 首座艰难合什,看着二师兄悲悯说道 “我佛慈悲。” 讲经首座这并不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无数年地狱生涯而悲伤,他悲悯的却是将他钉在这里,造成他如今惨剧的书院。 如果是其他人,在讲经首座的眼神下,在他平和悲悯的目光中,或许会自省,甚至会觉得惭愧,但是此时在他面前的是书院的二先生。 “你佛慈悲,书院不慈悲?自大狂妄而令人作呕。” 二师兄面无表情,有些不愿和这个注定失败的人多说,他不屑于去在意失败的人,因为他们已经不再他的眼中了。 “无数年来,这佛国化无数生人为白骨,役无数灵魂为奴隶。人骨砌成的山峰,人血涂成的金顶,美妙的极乐世界?这里是幽冥,毁掉这一切,杀死你和这些秃驴,那才是真正的慈悲。” 二师兄不再理会钉在岩壁之上的讲经首座,而是转身离去。 随意拂袖,铁剑破空再起,削落了无数的山石,将这条通往讲经首座的山道彻底的堵死。这条道路被堵的死死的,连风,阳光,甚至是空气都不能在进入分毫。 宁缺在长安的城墙之上连射两箭,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他还不能歇息,因为,远在青峡,还有这一个人在等着他的箭,还有这一个人需要他的箭去射杀。 休息片刻后,他感知到了青峡传出来的气息,然后再一次的拉弓射箭,他相信,即便这一剑不是自己的全盛一箭,但是,有着那个人在,他想杀的人,一定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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