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我突然问道:“为什么森先生要半夜靠在这里抽烟?不去睡吗?”
森鸥外无奈地摊手,说:“和你一样,睡不着。”
为什么会睡不着?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个问题。
我下意识地顺着他刚刚所注视着的窗户外望去——这里可以直接看到火车站那边。此时虽是深夜,但依旧能够看见十几个人零零散散地靠在马路边不知是死是活。远处依稀传来了谁的哭泣声。
我想起白日时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感叹道:“说起来这里可真混乱啊。”
“还有比这更混乱的地方呢。”森鸥外嗤笑了一声,嘲讽地说道:“这里已经算好的了,再靠近原先战场的那一块地方到现在都还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森先生一直是跟着上战场的吗?”我出声问道,随后又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比较愚蠢的问题。对方可是军医,还是在部队外都有一定名声的军医,怎么可能不一起上战场?
“大多数情况下医生只是待在战场后方支援的。”森鸥外看懂了我的神情,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但就算是战场后方那也一样是战场,想必这个时候的内心也很沉重吧。
“不,我的内心一定也不沉重哦,幸子小姐。”森鸥外再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的多愁善感。
我望了他一眼,发现原本有些阴郁与消沉的他眼底竟然浮现出了一种愉快的情绪——这个人的本性绝对很恶劣。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有些不满的眼神,森鸥外挑挑眉,说:“这是真的。”
“倘若有什么能够让我内心沉重的,那么就是战后世间的混乱了。” 森鸥外的眼睛变得暗沉了些许,他说:“上面那些蠢货还沉溺在过往的余晖中。但现在早已不是足够和平强盛的时代了,为了让这个国家尽快恢复到和平与安定的时候,必须要有人出来做点什么。”森鸥外的手指无意识地握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冰冷又炙热,两种温度在他的眼睛里奇异地混杂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和阿治待久了,我对一些东西的感知也变得敏锐起来。我察觉到森鸥外的话语里似乎有另一层隐藏的意思。
“也就是说,你并不会为士兵的死亡而感到悲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