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整个人从脑子到身子全都木了,缓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就见儿子目中关切全不作伪,她才嗫嚅着问道,“像忠顺王府跟咱家不成?”
贾珠果断答道:“有过之无不及。太太,贵妃投靠了皇后娘娘,迟早也是郑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要想着左右逢源,怕是犹豫一下,就能让这些个贵人随手收拾了。”
王夫人极力挣扎着又问了一句,“娘娘可是怀了龙胎!”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知道不能指着这个救命:小皇子别说没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也得入得他父皇的眼,才能说话有人听……王夫人只想倒在床上痛哭一场。
贾珠给母亲顺着气,“姨夫姨母早已经远着舅舅,顺带着跟咱们家也都不热络了。姨夫素来志向远大,要给表妹谋个好前程。舅舅固然势大,也没势大到能把两个外甥女先后都送入宫中,还都能得个一宫主位。”想了想,他觉得这句话母亲现下必然听得进去,“贵妃能得宠,靠的也不是舅舅。太太别听舅母……张口就来,她那些自吹自擂都是别有用心。舅母她也曾好几次给贵妃传话,让贵妃在圣上跟前提舅舅分辩几句。”
王夫人长叹一声,“我知道了。”
贾珠顺势给母亲捶了捶肩膀,“太太,祸不及出嫁女……”
王夫人陡然瞪大眼睛,见状贾珠叹了口气,“舅舅在西北弄出的事情……舅舅委实胆大了些。”
王夫人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儿子:酷肖自己的面容,黑漆漆的眸子同样回望着她……她瞬间便泄了气:儿子何必要糊弄她?!若非情非得已,儿子也舍不得他舅舅这个一品大员的帮衬吧。
王夫人在悲从中来的同时也不免心生些许安慰:儿子总归跟她这个娘亲一条心。比起娘家哥哥,甚至丈夫,都没有儿子更靠得住。
看着母亲脸上渐渐恢复血色,贾珠便想:甄家的事儿还是以后再跟母亲说吧。甄家一样志向远大,而且比起同样其志不小的姨夫薛恒,他们可不怎么踏实……
与此同时,在距离荣国府不远的王府,也有对母子在说着体己话。
王子腾只有两个儿子活到成年,全是与妻子高夫人所生。
如今长子跟着父亲在西南,次子则为了准备后年的恩科而已然回到京城。
春闱顾名思义,自是要在春天举办。眼见着要入冬,距离后年恩科也不过一年半的时光。此时王子腾次子归来,并不算早。
而刚刚正是王子腾次子接待的贾政,两语三言之间就让身为长辈的贾政灰溜溜地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