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那东西最终还是会回到燕穆清手上，那今日和她谈话内容就得缓缓，不能再提淳于璞的身世，那便从她趁自己装病这段时间拉拢群臣说起好了。

一口吃不成胖子，他也做不到一出手清除全部异己。

燕穆清来得比他想象中要晚很多，应当在路上安排调动花了不少时间。

燕云殊装作一无所知，先请燕穆清坐下，请上茶水，便让锦明等人退下去。

巨大的思蕴殿内顿时只剩下当初关系匪浅的姑侄俩。

一个坐在象征身份的龙椅之上，一个坐在下面的软座，身份悬殊鲜明。不再是从前那般亲密，仿如隔世。

燕穆清还算能沉得住气，落座后端着杯茶，镇定自若的品着，像是孤傲于世在山峦之巅的雪莲。

燕云殊手在龙椅旁边的龙头上面轻轻摩挲，冰凉触感能让他保持清醒。

距离上次见到燕穆清已经过去三月有余，犹记得上次她还穿着身极为素净的衣裙，衬得整张脸血色全无，今日换了身雍容华贵的紫色，让她看起来非富即贵，隐有种坐拥天下的霸道之感在。

燕云殊对她感官复杂，没像对宁逾白等人说的那么冷酷无情，可也确实不再是从前那么敬爱亲近。

他由心发问：“为什么？”

他说得不明不白，燕穆清奇异听懂了，她冷若冰霜的脸庞突然笑容绽开，宛如国色天香的牡丹花，雍容尔雅：“在我回答之前，想不想听个故事？也许故事听完了，你也就不需要我说个答案。”

燕云殊知道的顶多是淳于璞身世，真正来龙去脉他没弄清楚。

“好，权当朕对姑姑的尊重，再听次故事。”

燕穆清并没有被他这句姑姑所感动，她神色更冷了：“从前有个备受宠爱的姑娘，她有个顶天立地的哥哥，哥哥在姑娘十四岁时候登基为帝，前朝被灭的原因很简单，为君者不仁不义，弄得民不聊生，哥哥为民起义。姑娘成为长公主后生活没有太大变化，每日该如何就如何，她从小父母双亡，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很疼爱她，不管她要做什么，哥哥都不会拒绝，所以姑

娘养的骄纵自傲，哪怕要去战场，哥哥也没有拒绝，只派了两个人保护她。”

“她到战场上，起初是纸上谈兵，被连续教训过两次，便开始脚踏实地的学习，这时她遇见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生的英俊，是个普通士兵，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在一次被敌军突袭时，小兵舍命相救。作为救命恩人，小兵不奢求太多，只想平安回盛歌，公主觉得这个人品行特别好，多次接触下来，她渐渐对小兵心生情愫。”

燕云殊抬起头，看向陷入回忆中，脸上带着幸福笑容的燕穆清。

“燕国初起，遭到四面八方的觊觎，哥哥四处征战，公主也因小兵的缘故，在战场上久做停留，努力做好领军，一次次地布局，她与小兵越来越熟悉，终于于月黑风高夜，表明心迹。她很幸运，小兵也喜欢她。公主高兴地一晚上没睡着，后来公主和哥哥共同收复边界，班师回朝。”

说到这，燕穆清停顿了下，笑容渐渐淡了，有些凉。

“哥哥问她想要什么，她说想嫁人。已经十六岁的公主，早就可以成亲，哥哥本来还担心她会抗拒成亲一事，听闻此话，很是高兴，说是要帮她选到燕国内最好的男子，让她过上最快乐的生活。公主打断哥哥的幻想，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哥哥问是谁，公主说了小兵的名字。哥哥脸色一下子变了。”

“只不过当时哥哥没有明说，只说让公主再考虑考虑，朝中能人异士多得是，公主可以慢慢想。但是那时公主的身心都给了小兵，旁人再好，她也看不见。她以为坚持就能让哥哥回心转意，直到有天，她去找小兵，发现小兵被抓走了，几番打探才知道被抓进皇宫。”

燕穆清闭闭眼，脸上满是悲恸，话音里已有哽咽：“公主冒死进宫，求哥哥放过小兵。哥哥终于说出不让妹妹嫁给小兵的原因，那个小兵是前朝逃亡在即的太子，之所以潜伏在军营里，就是为伺机接近她，利用她。公主不信，拼死也要见小兵一面，否则就要自杀。哥哥无法，只得让两人相见。公主见到小兵就求证，小兵告诉她，他是真心喜欢她，没有要利用，是哥哥心胸狭隘的胡乱猜测，话将说完，小兵死了

。”

燕云殊皱眉，淳于璞是前朝太子的孩子？

仅凭燕穆清说的寥寥几句，他不好判断前朝太子究竟为人如何，但敢豁出去用性命离间燕穆清和他父皇关系，前朝太子是个狠人。

燕穆清的故事没有就此结束，她还在说：“小兵死了，公主恨透哥哥，她觉得哥哥杀了心爱之人，闹着不吃饭要去死，哥哥无可奈何，就在这时，公主怀孕了。是小兵的。哥哥震怒，让她打掉，她自然是不肯的，要死要活要生下来，兄妹两争执良久，终于哥哥退步，前提是公主必须嫁人。为保全皇室颜面，公主答应了，于是，哥哥选中当时颇有威望的世家，将公主嫁过去。除了兄妹两，无人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燕穆清轻笑，笑容讽刺：“如今你知道我为何那么做了吗？你拥有的东西都是本该属于我儿的，我帮他抢回来又有哪里不对？”

燕云殊表情没太大变化：“没有。既然如此，那棋差一招输给朕，也没哪里不对。”

燕穆清‘哈’了声：“是，所以你想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燕云殊：这还不简单？送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