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梵心下一惊,下意识看向坐在燕云殊左边的宁逾白,从两人进屋禀告到这时,宁逾白至始至终都未出过声,过于安静,像个早年失聪又失声的聋哑人。
宁逾白察觉到荷梵的视线,也只是撩起眼皮子看一眼,没有任何指示,摆明袖手旁观。
荷梵心思转换,很快领悟,直白道:“陛下不在盛歌的数月来,起初长公
主吃斋念佛,与往日无差别,自打意识到陛下无法上早朝,也许是窥探出陛下不在盛歌后,多有小动作。这几日接连探访大将军府及颜大学士府。探子来报,似乎在拉帮结派,不过打着的是让陛下早日立后,为皇室留下个一儿半女,并非是其他的。”
燕云殊对此早有耳闻,不甚在意摆手:“无碍,别的呢?”
“淳于璞进到永乐,应当这两日会见到周大人。需不需要属下给周大人飞鸽传书,让他躲着点?”
“不用,你让周翰尹大大方方将他领进府里面,好吃好喝照看着,就是别让人出来了。待我这边事了,会亲自去接表哥,一并赶回盛歌。”
荷梵眼观鼻鼻观心回答说知道了。
燕云殊摩挲着青白茶盏,细腻顺滑,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南川三王子?那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真当我是个扶不起的废物?”
“我想她并不是想将这三处地方送给南川三王子,是想借刀杀人。”宁逾白分析道。
燕云殊身为局中人,已没有最初的当局者迷,受此点拨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燕穆清,他的亲姑姑,想借南川三王子的手杀了他。
那日在永乐堤坝上面的暗杀失败,推测出他到灵州,一计不成又出一计,总归是不想让他活着回盛歌。
想来南川三王子还不知道自己成为个被利用的冤大头,一门心思做着收服燕国三大富饶之地的美梦。
倘若他真技不如人死在灵州,燕穆清便会以仅有的皇室中人暂代职位,再以南川不忠为由出兵。南川内乱尚未平息,几股势力窝里斗,几败俱伤。
燕国再如何,也是泱泱大国,镇压个边陲小地不再话下。那时南川连个国名都不会有,直接被吞入燕国。
这还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如若他是个憨批的话。
既然被他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成。
“景玉危怎么说?”他想起宁逾白与景玉危秘密商讨两时辰,除开消息外,宁逾白对商讨内容只字不提,弄得他心里像有只猫在抓,好奇的不行。
宁逾白:“他会给三王子写信,劝退。”
燕云殊轻笑:“他对他三哥还挺讲情义。”
“错了。”
宁逾白说,“这封信将由五万大军围剿山林间送去,三王子不退也得退。”
燕云殊笑容更甚:“你觉得瓮中捉鳖好还是引蛇出洞更妙?”
宁逾白稍稍看他一眼,眉眼神态并无太大变化,只是在明亮灯火之下,那双眸子里显得格外深邃,引得燕云殊微怔,耳畔传来对方的回答:“引蛇出洞风险较大,瓮中捉鳖更为稳妥。”
燕云殊想到姜衔玉在永乐对他们做的事,也更倾向于瓮中捉鳖。
姜衔玉既然那么想要城防图,那就借牧星华的府邸一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次姜衔玉大概没有他们当初那么好的运气,能在危急关头逃出生天。
燕云殊脸庞迎着灯火跳动,初次生出嗜血的味道。
临近灵州城门口,姜衔玉的眼皮子跳得厉害,似乎象征着某种不祥征兆,导致她拉缰的手微微发颤。
刚出小道,又听身后枯树上面蹲着的一只乌鸦乍然飞起,凄惨叫声敲击在耳膜上,人心慌乱。
姜衔玉压下心悸,不改计划得带着乔装打扮过的陆荣等人进城。
在乌鸦飞过的山头上,有几颗绿色的树木迎风悄然挪动。
作者有话要说:宁逾白:我有耐心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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