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当爹.

那边的乌云压得更低了,随着微风往这边浩浩荡荡压过来,能预见不到一炷香后,这边必是林间细雨滴滴答,朦胧成雾。燕云殊翻身上马,与宁逾白并驾齐驱:“我不会在这里等到淳于璞过来,若是与他正面碰上,许多秘密便藏不住了。明知他与天世教有解释不清的瓜葛,我还当着他的面查姜衔玉,是怕消息走漏得不够快吗?”

“你不想利用他找到姜衔玉?”宁逾白问,实则心里对他的打算多有猜测。

燕云殊不利用淳于璞,莫非还在顾及所谓的亲情?

帝王之家谈及真情,未免太过于可笑了。

燕云殊如今顾及的只有江山及老百姓,他束起来的长发随风小飘扬,衣袂翻飞,整张脸都很严肃:“如若真如我们猜测,他与天世教私交匪浅,那你觉得他会不知道

我们想利用他找到姜衔玉吗?一旦我们真利用了,才是真的中计。我对他的不信任,早让他心生警惕。或许他也猜到我将天世教一案交由他查,是在试探,尽管做的滴水不漏,仍然心存疑虑。”

宁逾白感叹,真的长大了,懂得揣测人心。

不知为何,他不愿多揣测揣测自己的心呢?

“既然你说有人看见姜衔玉去了灵州,等我安排的人到,就动身去灵州。”燕云殊又道。

姜衔玉之于他们太重要,必须抓到。

宁逾白深深看他一眼:“蓦然将周翰尹放在这如炭烤的位置上,你真的考虑好了?”

宁逾白并未忘记他先前为周翰尹着急似上火,还背着自己偷偷溜过去看人的事。汤和泽案结束后,周翰尹明面上离开盛歌游历山水间,实则被燕云殊派来这边,暗中调查诸多官员。

这些宁逾白都知道,只道周翰尹是他手里的底牌,没料燕云殊这么早将人拎出来用。

燕云殊自打春闱后便将那次考生里能用之人全部收为己用,许多人没有存在感,这正是燕云殊想要的,越是没有存在感越容易查事情。

周翰尹在里面已是很耀眼的那个,与其让幕后主使先注意到再将其击退,倒不如他先下手为强,将人安置在个让人无法摆动的安全官职上,比方这个经过他和宁逾白亲自查过的永乐知府。

许是等结果出来,会有人不明白他的用意,那也不重要,只要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好。

“周翰尹会做好。”他说。

周翰尹当然能做好,也不是谁都能做到前脚被刑部用过酷刑,转到大理寺再被无罪释放,连病都未痊愈,便毅然踏上南下的路。这份坚韧心性远非常人能比,可想而知,若是他想做的事,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宁逾白低叹:“是啊,他会做好。”

燕云殊脸上和手背已然感受到雨滴,主动结束这段谈话:“下雨了,我们要在雨下的更大前赶回去。”

宁逾白没有异议。

一行人骑马跑得再快也没能快过雨,回到小院子的时候,还是淋了雨。

让人牵走马,宁逾白催促燕云殊:“快去洗个热水澡,出来再喝个姜汤去去寒。”

如今将要入秋,雨会一次比一次

寒,稍不留神便会伤风。

燕云殊也不想生病,着急忙慌去了。

待他洗过澡出来,在前厅见到来禀告的荷梵和谷雨。他俩在外到处找姜衔玉,这两也忙的脚不沾地。

荷梵是来说明老百姓情况,那一日将地窖里面的人悉数救出来,带到医馆去看,细点人头下来,这城里居然没几个完整的人,被害成残疾的老弱妇居多,半大孩童还算康健,毕竟城里遭到毒害有那么久,寻常家庭不愿要孩子,生怕多份负担,心里贪念更多,死得也越快。

“属下走访这几日,大致了解情况。汤蕉志到永乐上任初年城内一切如常,第二年便有要做生意带人发财的传闻流露出来,当时这地方算不得太富裕,也不贫穷,许多人不心动。是汤蕉志力荐他们去好几处新建商铺做事,有钱人能与其做生意。老百姓们在过去一年里受他照顾颇多,难免会感恩戴德,于是便答应试试。试完觉得不行,就想着做完一月不做了,谁知深陷里面身不由己。”

宁逾白:“被举荐的是天世教。”

荷梵点点头:“老百姓们从未碰见过如此无耻的老板,扬言说不要钱也不要做了,谁知遭到暴力压制,从此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动不动挨打,严重些还会连累家人。白日里在明面上装做太平盛世的模样,黑夜里还要被抓去铸炉造银子。也有人想过反抗,下场便是家人遭殃。长久下去,没人敢乱来。”

这时燕云殊插嘴:“被灭门的三大户怎么回事?”

荷梵听见他的声音,回身躬身行礼:“见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