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立盯着他的手:“人不应当自轻自贱,但也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这一句话让他的手顷刻失了所有力气。

而卫立趁此机会,抽走手,拨开他,走出了包间。

门关上了,沈听澜还保持着手抬在半空的姿势,一颗心却已沉到谷底。

邪门歪道。

原来如此。

卫立是对罗安罗全生气,其实也是对自己生气。卫立到现在都无法接受他们之间的那段过往,而他的存在,只会反复提醒卫立那些痛苦的过往,是揭开伤疤不住撒盐。

沈听澜自嘲地笑了一下,坐回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给自己。

不知这壶里是什么茶叶,饮一口,染得满嘴苦涩。

可是再苦也只能咽下去。卫立收留他已是不计前嫌,大概也曾想过要忘掉一切重新开始,是自己害他又记起那些,怨不得他赶走自己。

也是,像他这么个一事无成的人,人家凭什么要喜欢他呢?卫立那么好,就像是一杯澄净的水,而他是一滴油,无论他怎么和对方紧紧相贴,他们都融入不到一起。卫立对他好,也许只是顾及欠过他几分人情,也许只是可怜他年纪轻轻有这样的处境,可是凭他过去那样对待过卫立,这份人情也早就还掉了。

而那份可怜,也随着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所作所为消失了。

可他怎么就一点不知道分寸,理所应当地把自己当成了卫立的家人?

一滴泪滚落下来,掉进了茶杯里,随即他开闸泄洪一般地哭了起来。

哭够了,他装上没动过的点心,在茶馆的厕所里洗干净脸后回了家。

卫立不在家中,想来是已经往夜市去了,两个小子挨了训,缩在房里老老实实地用功兼核对书籍与账目,而泽一倒是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所以回了趟家,顺便给沈听澜热了顿晚餐。

晚饭有肠有蛋,还有沈听澜爱喝的豆芽汤,沈听澜看这顿饭丰盛得好似断头饭一般,心里越发哀痛,感觉卫立是真的打定主意要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