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药的威力是巨大的,尤其是里头掺杂的铁削,最是狠毒。被铁削击中的位置,就算不死,以后也会溃烂。
后世的热武器在冷兵器时代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仆从军已然见过它的威力,一个小小的包袱,十几个骑兵瞬间被炸得外焦里嫩香喷喷七分熟,似乎个人的武力在它面前都没有任何作用。该怎么死还怎么死。
以前李孝恭在时,因为兵力,粮草都充足,所以应对的时候,还是通常的守城战法,这种杀手锏的火药,他用的非常节省。但李思文不管这个,他见还有能用的,直接一股脑都扔了下去。几十个炸药包同一时间在城墙下炸开,整整一排城墙下,爆炸声惊天动地。无数人当场便被炸得支离破碎,墙根下只见一片一片的敌军倒地哀嚎不起,后面离得尚远的运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在爆炸直径范围之外,可趁着他们惊呆楞神的当口,城头上紧接着射下一轮又一轮的箭矢,又是一片一片的敌军中箭倒地,余者见机不妙,纷纷掉头便跑。一直跑出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外,才惊魂未定地注视着城墙下那片几乎已成人间修罗场的惨状。
毫无意外的,这次攻城再次失败。仆从军到底是一盘散沙,看到如此大的伤亡,和令人绝望的战损比,他们都怯懦了。
数万人士气如虹,志在必得的冲向城墙,只为一鼓作气拿下定襄,却因为几十个炸药包,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响将他们的士气打击得瞬间降至冰点。
人对未知的事物是充满了恐惧的。这种恐惧能造成两种行为,一是将令他们恐惧事物彻底毁灭。二是逃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对火器,仆从军的态度显然是第二种,那一声声如同神灵降罚般的巨响,还有一片片倒在地上打滚惨叫的族人,让他们望而生怯。远远面朝城墙跪下,虔诚地忏悔自己的罪行,攻城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士气便一落千丈,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
接下来,又是停战。
无论崔望的督战队如何逼迫,所有人就是不冲锋了。
崔望的督战队毕竟只有几百人,不敢再肆意妄为。他强忍着怒气,把仆从军的首领请了过来。
此人名叫阿木尔,是东突厥人,颉利可汗的帐下大将,在东突厥被称之为‘右王’。当年他劝颉利不要在定襄贪图享乐,长生天的儿女还是应该住在草原,结果颉利不听。最后落得个兵败的下场,他当然也不是什么忠心之臣,在得知颉利大帐被迫,他便立即带着本部的一万人北上,加入了薛延陀。为了防备薛延陀夷男父子疑心,他甚至使用心腹,把本部的人马分做几伙,装扮成残兵败将,顺利加入了薛延陀。
此次仆从军里,他的一万人,便是最有战斗力的。在他的统一指挥下,甚至要超过同等条件下的西突厥的一万人!
这些年崔家对他不遗余力的扶持和培养,让他笼络了几乎所有薛延陀的仆从军,成为了他们公认的首领。
阿木尔不明白,为何一个小小的包袱竟有如此威力,而且能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巨响,若非因为意志坚定,恐怕连他都忍不住往鬼神之类的神迹上联想了,再看看营帐内一个个萎靡惊惶的麾下将士,阿木尔的心情也糟到极点。
原以为已经铺垫到了这种程度,攻取定襄不过是探囊取物,但随着对手大面积地使用了炸药包,战事发生了变数,变得更复杂,更艰难,这是阿木尔始料未及的。
一位统军的将军,数万士气如虹的士兵,一座不堪一击的城池,数千毫无斗志的守军,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因为多了一个包袱,那座脆弱的城池竟然攻不下来,阿木尔陷入了无比的焦躁和狂怒之中。面对找来的崔望,阿木尔的脾气爆发了,他质问道:“你不是说,你的人已经把所有的火药都毁了么?这是什么?这样还怎么打?上去多少人,得死多少人,你们这些唐人,真当我们的命不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