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冷笑道:“好个林延潮,朕看你不是进而尽忠,退而全节,而是避风险而保富贵吧!”
天子对于富贵二字念得重了一些,一旁骆思恭似明白了什么,顿时额上冷汗渗出。
林延潮苦笑了一声,他一转看见陈矩给自己频使眼色。
陈矩眼中都是警告之色,让林延潮小心说话。
而骆思恭此刻已是浑身发颤,跪在天子面前,整个人的头几乎都埋在地上。
林延潮道:“陛下,论语有云,不议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就算官至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但在史书上也不过几页黄纸,只是话是这么说,又有几人能够看透,臣出身贫寒,也自问不能看透富贵二字。”
天子闻言冷笑一声。
但见林延潮继续道:“但臣也知道富贵之事在于天,强求却是强求的,于功名富贵,大丈夫当直而求之也。”
“好一个直而求之,真是掷地有声!”天子不由喝彩起来,“每次与林卿说话,朕都不会无聊,都能听出不少真知灼见来。”
天子起身,陈矩连忙上前搀扶。天子抚着肚子道:“虽说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不过是史书上的几页黄纸,但宣麻拜相,乃读书人毕生之志也。你虽出身寒门,但本朝自开国以来,以布衣入阁者不胜枚举,假以时日,你未必没有这一天,但你此刻若是辞官,朕实在为你可惜。”
天子不是原先告诉申时行不许林延潮入阁吗?但现在怎么改变口风说,透露天子有允自己入阁之意?
林延潮答道:“回禀陛下,君臣已与时际会,臣一心想要侍奉陛下,但臣已染病根,顽疾深固,恐怕难以为人臣了,臣唯有叹息难以侍奉君上了。”
说着林延潮忍不住咳了两声,脸色也是欲加苍白。
天子看着林延潮,倒是也想看看他是真病假病。天子看了一阵,正要说话。
这时候外面有内监禀告道:“陛下,都知监孙隆有要事禀告。”
天子斥道:“让他先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