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传到后来柳宗元耳里,说这不对,徐元庆其父若是枉法而被杀,那不是死于官员手中,而是死在国法手中。徐元庆杀官乃藐视国法,当然该杀,而且也不能表彰。
下面同理可证,不是天子要向天下告之太后,潞王过错,而是百官向太后请求减免潞王大婚之用,太后体恤万民故而答应了。
张四维说完,高公公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自己一个太监和张四维这样翰林出身,经史烂熟胸中的首辅辩礼,那简直是不自量力。
高公公自知说不过张四维,对太后梗咽道:“太后,老奴无能。”
李太后双目一闭,陡然头一晕,侧栽在坐榻上,凤钗步摇一阵乱颤。
“太后,太后。”高公公等服侍太监一并哭劝。
天子见此不由失色,但张四维,申时行都极力示意天子不可轻举妄动。
李太后摆了摆手示意无事,然后道:“三位辅臣先退下,哀家有几句话与陛下说。”
张四维,申时行对望一眼,当下依诺退下。
天子跪在殿中,这时听得垂帘后李太后道:“翊钧,到娘身边来。”
翊钧是天子名字,满天下读书人,写到这两个字时都要缺笔避讳。普天之下唯有一人可以叫他名字。
高公公等太监将垂珠帘掀起,天子提起龙袍,来至太后身旁,满心忐忑。
但见太后看着天子,熟视良久,终于叹道:“翊钧终于长大了!”
天子失语,太后道:“这一手借大臣之势向母后施压确实极好,天子以家国四海为念,此事若是办成,文武百官,天下万民必是对你交口称赞,称颂你是尧舜一般的圣君。如此娘和翊镠背负一时骂名,又有什么不妥呢?”
天子垂泪道:“母后,你是知道的,这并非是儿臣的本意。儿臣根本没有打算,都是大臣们相逼的,实不敢损母后你的圣名。”
太后摇了摇头道:“哀家又有什么圣名?说了根本,哀家就是匠人之女,当年若非侥幸选入先帝潜邸侍奉,而今不知嫁给哪个凡夫俗子过其一生。也难怪先帝几位嫔妃都在暗中笑母后是寒家之女。”